韩默天哼哼着也立在了李沐身边,克兰与胡瓜对视一眼,不动声色也站了过来。西陵山庄这边为首的一个老兵道:“公子只管下命就是,左右也是拼,我等遵从号令。”
李沐环顾众人一眼,静静道:“下沟道,走西陵堠!”克兰眼光一跳,却没说话,一拧身便走在了前面引路。
黯淡的星光之下,杂石乱陈野草丛生,还有一道溪流在这道河沟最深处哗哗流淌,夜露水雾让这一段石子路十分滑脚难行。一路静寂过来,暗沉沉的夜色中,前面不远处已是能隐隐看到一处低矮的建筑,那就是本已废弃的西陵堠。
此时那边火把光线摇摇明灭。单从火把的数量来看,人数果然众多。
李沐手一摆一挥,众人顿时鸦雀没声的潜伏在河道石堆之中。这些人不是内家高手就是西陵山庄见惯了规矩命令的人,就是那几个年纪极小的孩子,也已是暂时被家人点的昏睡过去,缚在他们家人的背上。
李沐回头向狄仁杰与韩默天道:“我与克兰替你们将人引开,过了西陵堠,引他们走江边小路。你们带人收拾他们余下的人,夺马走官道。一出封锁,立刻散开,各寻前路。”
克兰一怔,道:“为什么是我?”
李沐握一握左腕,一笑道:“因为……你是妖精!”说着,不等克兰回话,身形迅疾,已是向前掠去。
克兰眼中怒火一闪,还没发作,忽又想起杀场之上,自己身体表面那层白茫茫的奇怪东西。猛然间明白了李沐的意思。要冲出去,必然要夺马。两人同乘一匹马,也许那层白光才能保护自己不为利箭所伤。而自己内力深厚,身体又是最轻。与他同乘一马,配合之下攻击力自然最为出色。
这么想着,克兰向胡瓜果断一挥手,止住了胡瓜向这边走过来的意思,冷冷道:“就这样!”话音才落,她身形一转,已是跟在李沐后面,毫不迟疑向前潜行过去。
夜色深浓中,废弃的西陵堠贴近河道的地方,零散分布着几处残破的建筑。这几处建筑外,两队手持火把的人不断巡逻。这边建筑内,几个劲装打扮的男子正在篝火前饮酒。
一个胖子猛地一扬脖对着羊皮酒袋,喝下一大口酒,一抹嘴道:“听说鹤堂的人已经栽进去了。这娘的西陵山庄真邪门了……这么多豹骑兵,硬是打了这许久!不就一个西陵世候,真就能这么硬磕?”
另一个大约五十开外的男子,一边拿起一根棍子挑一挑篝火,察看着篝火上烘烤的野食,一边嘿嘿笑道:“那是皇帝养了几十年的狗,你以为那么好宰的?他们打庄,咱们的人偷吃外面的。庄外这西陵世候属地内的庄子,里面女人财物,咱们不也是刮了个干净?”
说着,他满意地一叹气,就手回过身,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绑着的几个女人,又是嘿嘿一笑立起身。
几步过去拎起地上的一个女人,看着惊恐地呜咽不已的“猎物”,猥亵地一笑着在那女人身上使劲拧了一把。
看着那女人哭骂,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这男子将女人重新丢到了地上,满意地向篝火旁的人笑道:“庄内的金银钱物都是官兵的,他们吃肉,咱们好歹也能喝上汤……要不然,平白无故,这些女人怎么能落在咱们手里?再说了,今日咱们杀这些人,不也过瘾了?咱们一个人没折损,这些庄内的庄户,该死的不都死了?痛快!”
那胖子向前一凑,故意神秘兮兮地说道:“昨日我去咱们副盟主那里,你们猜我凑巧听到了什么?”
说着,他对着羊皮酒袋又是一口,咂着嘴看着众人都忙忙凑过来,满意地一笑。
听众人催促,这胖子向外看看,压低声音道:“听说啊——京城出大事了!”他话音未落,忽听外面似乎有人低低惨呼一声,忙喝道:“谁?怎么回事!”
“一条野狗!”外面忽而传来手下人的回答。听着那冷冷的声音,这胖子不由一怔。
还没来及说什么,众人已是都等不及道:“快说快说,什么大事?你别管外面……外面兄弟多得是,那么多官兵杀进去,这山庄还能有什么漏网之鱼?咱们不过是支应公事摆个样子罢了……快说快说!”
那胖子才回过心神,得意地小声向众人道:“只怕是河东王在京城弄大动静了!”
众人面面相觑道:“还能有什么大动静?咱们河东王乃是天下最得势的皇子……难道真干过了太子?”
那胖子咂着嘴摇摇头道:“我听那人和咱们副盟主说的时候,只说京城要翻天……要咱们一尘盟离那淮南道刺史远点,说那是原秦王那边的关系……你们等着吧,对那些秦王旧属,河东王真可能要动手了!”
那五十多岁的男子不以为然道:“你管那破事!就是都杀了那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胖子顿时恼怒道:“鱼飞卿那死道姑,咱们盟主叫她都不理。那次老子替盟主请她,她不去还罢,仗着那刺史撑腰,当众抽了我的嘴巴!倒了那刺史,这死丫头还能狂到哪里去!看老子不收拾了她!老子——”
“秦王旧属?京城?”
这胖子话音未落,只听一人在外面静静地问了一句。暗沉的夜色中,这声音平静寒凉地令人心里瘆的慌,仿佛一把冰刀从心底划过。
“谁?!”
众人都是一惊,身形一变,已是迅捷惊人地掠出了屋内。连那堆篝火都被这些人带起的劲风,鼓荡起一片摇曳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