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秦岭,巍巍终南。
终南山是长安城高大坚实的依托,也是一道雄伟壮丽的屏障。群山绵延数百里,千峰碧屏,深谷幽雅。虽在京城之外,距离长安却并不远。
解决掉那刘将军留下的眼线,知道赤鹤应该能够顺利按照计划安置好一切,李沐催鞭加快了速度。
太子的车队临近山脚的时候,又一次被太子妃叫停稍作歇息。
刘将军看看日渐偏西的天色,才不过三四十里的路程,竟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几次。
从午时才过一路就走到了这个时辰。尽管早已经遣人暗中发出消息,但是自己这一步行动拖延这么久,刘将军心中已是微微有些着恼。
但是不进山,就不能拿着太子怎么样。一旦在终南山外,让太子嗅到危险的气味而改变主意不肯进山,那自己在大将军跟前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虽说自己的所领金吾卫一路护送,但太子身边也有数名太子亲卫。这些人既能在东宫效力,也不是等闲之辈。如果强行催促,必然产生冲突。
况且终南山中,林木果树自古以来十分丰富。长安城内所用的薪炭、木材、石材、药材等大都取于终南山。因此终南山到长安城内这一带平原官道之上,往来行人并不算太少。
又加上临近终南山一带,景色秀丽,幽静爽馨,许多长安城的权贵富豪都在这一带有别业,星星点点分布在这片原野之中。
此时太子出行,这些贵人富人们中就有人闻风而动,远远在官道旁迎候献祝礼。若不是金吾卫一并禁断阻挡,还不知又添几重麻烦。就算是这样,这些人虽被阻隔在远处,依旧还在不断向这边车队打望。
这时候有了冲突被这些人传扬出去,那自己的差事也就是真的办砸了,人头落地只怕都是轻的。
想到这里,刘将军脸上已是堆起了殷勤的笑意,勒马过来,亲自隔着车轿帷幕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只听到车内太子长长打了一声哈欠,慵懒无比地说道:“走了半日,有些倦乏了……前面可有馆肆,更衣洗漱过再进山吧……”
车内太子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着,很明显不是事先想好要在具体哪处地方落脚。
刘将军眼光一沉,但是人有三急,找个地方落脚更衣也是极为正常。尽管一路行来,已是“更衣”过数次了……不过好歹每次更衣,都是略作休憩,并没延搁太久的时辰,也并不见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这附近并无驿馆,若是临时跟那些富商权贵征用一下馆阁,这些人必是十分乐意。但是一来一去,又要费去许多时间。
看着不远处的专为游山逛水的闲人趁酒的一些小酒肆,刘将军眉头皱一皱,终于硬着头皮向太子禀道:“回太子殿下,前面就有酒肆,只是……简陋不堪。殿下若不……”
他小心翼翼建议着去酒肆,但是又担忧太子恼怒,因此不安地轻声禀着。
“酒肆就酒肆吧……不过歇脚的地方,屏去闲杂人等就是了……”车轿内太子妃忽而说道,清泠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的不耐烦,似乎实在急着“更衣”。
刘将军长舒一口气,忙忙道:“卑职遵命!”
酒肆是自己选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刘将军忙忙布置妥当,看着太子与太子妃在两个仆从侍婢的服侍下进了酒肆之中。
就在此时,刘将军忽而觉得身上一凛,似乎有一股凉风骤然从自己身边吹过。按住佩剑四下环顾,却见除了重重护卫的金吾卫,哪里有什么异常?
不觉心中一松,暗笑自己紧张得过了头。不过话说回来,任是谁,接了大将军那样一道密令,只怕没有不心惊胆战的。
就在这时,只听酒肆内传来太子与太子妃的争执声。
“殿下一意孤行,不顾这几日风寒发力,执意进山礼佛。妾身还是要劝太子一句,殿下既觉得身上不适,山路跋涉,或者改日再行也是!”
太子妃声音不大却格外清亮,一字字都传进刘将军的耳朵里。
一听太子妃竟是劝阻太子进山,这刘将军不由又是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太子喝道:“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我自被禁足这些天,哪里可曾进的半点孝心?倒是河东王常被传召……耽搁什么,哼!”
刘将军才舒一口气,一个侍婢匆匆从里面出来向他施了一礼,道:“启禀将军……太子要……”
听这侍婢蚊子似的哼哼几句,咬文嚼字磨磨蹭蹭说不清话,这刘将军不由一急,紧紧盯着她道:“什么?”
就在他专注于这个侍婢的时候,眼光却扫见太子低着头大踏步地走出了酒肆门口。
而太子妃显然也是一时情急,竟是没带遮面的冪蘺,不顾仪节地抛头露面急急跟在太子的身后就出了酒肆。
她这么一出来,那些金吾卫乃至各仆从谁不懂规矩?一见这样,都立刻背过身去。
太子显然余怒未消,头也不抬,也不用人扶,直接就上了车轿,气冲冲也不回头随手一把已是拉下了车帷。
刘将军眼光一扫,忙忙转过来看着那侍婢又道:“嗯?”
那侍婢一眼瞥见太子与太子妃都已登上车轿,便含笑向刘将军道:“太子要奴婢转告将军,这里耽搁得久了,前面还是要快些才是!”说毕,便笑着施礼退了下去,走到了太子的车轿旁边。
呃!
刘将军一怔,明明是你们磨蹭,怎么这时倒好像是我在延宕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