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拈须微微点头,道“灭了鹤堂,淮南、河西乃至山南、江南诸道内的势力,不知多少要赶着机会巴结河东王。这样一来,灭掉一个鹤堂而赢得这些势力的投奔,倒也是个极大的赢面!”。
说着,他转身向钱将军问道:“鹤堂那边……近日内在东市的那桩事件是不是还没料理?”
钱将军一愣,继而马上明白,回道:“左先生问得可是鹤堂与那西域胡商的纠纷么?”
那西域胡商在东市内最大的一桩生意,被鹤堂盯上。双方起了冲突,那胡商背后有朝中权贵撑腰,还与西北郭大将军有着什么关系,因此与其他生意人不同,底气硬得很。
而鹤堂这边,正是背后政治靠山河东王在京城得势的时候,自然也是不肯罢休。
双方就这么剑拔弩张,冲突中还死了几个人。金吾卫过问中,虽说金吾卫仇大将军是河东王的人。但是因为眼下是非常时期,不敢趁河东王大事行动时,得罪那些权贵,甚至得罪西北的郭大将军。
同样又因鹤堂是河东王下面的势力,自然也不肯轻易自家人互相攻击。因此这案子一拖再拖,还真的是不曾料理。
听到这左先生骤然问起这事,钱将军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毕竟,这事情虽也不小,但是比及河东王登基的大事,比及朝中的势力争斗……这还是个小事……
这左先生在这时候问这个做什么?
钱将军一脸茫然地答完,疑惑地向左先生看去。
左先生却不理他,转而又向河东王道:“就借这个事来处理鹤堂吧……”
河东王一声冷笑,道:“极好!遮人耳目,还能安抚人心!钱将军!”
钱将军霎时已是明白过来,忙道:“卑职在!”
河东王冷冷道:“听懂了么?听懂了就去做!”
钱将军毫不迟疑道:“卑职遵命!”回答的声音极大,在这有些空荡的殿内泛起些微的嗡嗡回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着钱将军大踏步走出殿外,左先生看着河东王又道:“圣上驾崩的事情不能再掩了。”
河东王点一点头,秘不发丧,绝对不会延时太久。不然朝中必然大乱,一切方面都可能将出现预料不到的情形,打乱自己的一步步用心良苦的部署。
想到这里,河东王凝视着左先生,见他眼光炯炯正望着自己。想起这几日只有这人能稳定自己的心神,想起这些年来这人一步步为自己筹谋策划……
“左先生,我传命膳房,做了几样清淡的饮食……先生与我共案而食,咱们好好计议……”河东王静静说道,看着左先生的眼光一时之间平和了许多。
左先生躬身一礼,从容道:“谢河东王!”
巍巍宫阙之中,两仪殿偏殿之内这场言谈,才不过花费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但是就是这短时的计议,就这三人间寥寥几十句话,就在瞬时间注定了很多人的生死命运。
自然,鹤堂势力首当其冲。
一个案子下来,鹤堂整个儿就成了祸害京城的罪魁祸首。朝廷一声令下,鹤堂便成了朝廷追剿的目标。
昨日还在京中两市乃至四面民居中横行霸道的鹤堂势力,转眼间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官兵比用剿灭京帮更凌厉的手段,更充足的兵力,一夜之间,将在京中的鹤堂势力几乎屠戮殆尽。
这日城门才开,官兵查禁极严,来往行商都几乎被查问得要吐血,被搜查得连身上的跳蚤都被惊得乱蹦。
就在这时,那边却过来一男一女。这两人虽说都是小生意人打扮,衣裳也都极为普通。只不过这两人却略微有些扎眼,那男的身材魁伟,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而且走起路来,一条腿似乎受了伤,略略有些跛。细细看去,衣裤下似乎隐隐透着点暗红的颜色。那女的虽是民妇样子,又是素面不施脂粉,却是生就的姿容艳冶。
此时这女子在前,那男人反而在后,冲着这城门大大方方就走了过来。
“站住!”
那守城门的一个兵士高喝一声,叫住了这两人,一双金鱼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死死盯着这女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什么人?做什么出城?”
这兵士恶狠狠吼了一声,眼光一就色眯眯盯着这女人布衫下高耸的双峰。
这女人莞尔一笑,嗲声道:“你们这里的王头儿……是我的……人……”
“咕噜——”一声,这兵士被她的话惊得一大口唾沫直接就咽了下去,忙忙道:“王头儿……是……你的……”
话没说完,这兵士一眼瞥见这女人身手的男人。他眼光一转,不怀好意地疑惑向身旁其他的兵士道:“去请咱们的头儿过来……这里有他的娇人儿……”
不多时,那边大踏步过来一人,边走边高声道:“什么娇人儿?”
说话间,他已是走到了这几人跟前。
见自己手下指点那女人,这王头儿眯着眼看去,先是一怔,接着道:“你是谁……”
“王头儿……今日是你在这里值守,昨夜你才跟我提及……”
那女人双眼紧盯着那王头儿,薄面含嗔,笑靥如花接着道:“看着妾身的眼睛……昨夜都为王郎熬得通红了……王郎,是么……”
她幽幽地说着,话语的节奏宛如世上最轻柔的乐曲,如春风细雨般润心无声。
这王头儿痴痴呆呆地望着她,如醉如痴地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眼底仿佛荡起一道道泛快速旋动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