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这边的情形,那边京帮手下与胡之渔等人当然绝不会料到。
胡之渔将一些草叶放在石块下的篝火旁,任由散发着辛辣气味的烟气,弥漫在这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这些烟气熏散了蚊虫,略略吃过东西,累的人仰马翻的众人都在林木下的草地上各自歇息。
见李沐从那边林木水汽中走出来,赤鹤微微一笑道:“李公子无恙否?”
李沐也是一笑,他知道,凭着赤鹤的内力,隐约听到他与太子妃这边的一些动静,也是极为平常的事。
“独孤姑娘在照看太子妃……你,有话跟我说?”李沐说了半句,见赤鹤依旧静静站在那里,便疑惑地问道。
赤鹤扫一眼那边的克兰等人,才向李沐道:“方才这里等候公子时,猛然间想起一件事。”
“哦?”
李沐淡淡说着,见赤鹤有些迟疑,便接着又道:“什么事?”
赤鹤缓缓道:“那日我与公子在城门处分头赶路,就在我赶车行至城南過孜路时,似乎碰到了一个人。”
“谁?”李沐握一握左腕,冷冷道。
“韩默天!”赤鹤眉头一耸,接着道:“公子可听说过湘杀韩默天?”
韩默天?
李沐想起在独孤世候的西陵山庄与韩默天并肩一战的情形,不由呵呵一笑道:“是他?他果真到了长安?”
赤鹤一怔,只听李沐又道:“怎么?”
赤鹤忙道:“他身材魁伟,虽说刻意掩饰,我还是认出了他。只不过……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
李沐眼光一闪,这个韩默天,难道真是领独孤修德的人情,去找河东王的麻烦?
但是依着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这人虽然说脾气暴一些,但是处事上还是异常机敏老练。不然,也不可能混迹于那所谓的湘杀那么多年。
以一人之力去捅河东王的马蜂窝,那就无疑鸡蛋碰石头。
这韩默天绝不会无目的无凭据地莽撞做事。如果说他在京城一带真的受伤,那就说明,他必然得到一些准确的情报才去行动的。
他的情报从哪里来?
既然他是楚王雇佣的杀手,莫非是跟楚王那边的事情有关?
“据我们鹤堂的线报,韩默天应该是楚王的人。确切说,他应该在为楚王做事。他——”赤鹤还没说完,李沐打断他道:“你跟他交手了?”
“没有,”赤鹤摇摇头道:“那时天色就跟这时一样,昏淡不清。他骑马从我身旁疾驰而过,对我并没留意。”
“你的意思是?”李沐看着赤鹤问道。
“楚王是太子一党,他现今就在京城内。湘杀中有些人是为楚王卖命,如果韩默天受伤的话,会不会是河东王已经对楚王动手了?”
赤鹤说完,便静静看着李沐。
李沐缓缓道:“不会这么快。河东王那边,应该暂时还要借楚王稳定人心。”
说到这里,李沐看着赤鹤淡淡一笑,接着道:“我如果是河东王,不会杀楚王。利用楚王的湘杀,去屠戮朝中异己。秋风扫完落叶,再来一个兔死狗烹,最后把所有的罪名都栽在楚王头上,冠冕堂皇将楚王处死,不是更好?”
赤鹤眼光一震,心中不由一凛。
眼前这十六七岁的穆国公二公子李沐,武技莫测不说,心机狠辣又谋略深沉,每一次处事都令自己这在鹤堂混迹多年的五彩鹤一员,都为之震撼。
李沐却不在意他的反应,看着那边克兰与老豌豆等人,淡淡一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依照京帮向导所说,咱们后日便可以到达山南西道的那个关口。按照计划,哪里有太子的人接应。走吧——去和他们略略谈谈……”
微风轻荡,雾气烟气笼着这一片潭水四周,山林中一片静寂。墨一般深沉漆黑的夜色,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掩藏在黑暗之中。
……
赤鹤在李沐跟前说到韩默天,韩默天可没功夫想起来李沐。
漆黑的夜色中,他正在与一个人言语交锋。
“韩兄为何要刺杀河东王?”
这人有些诧异地盯着韩默天问道。
韩默天看一眼眼前这人通身的气度,不由愤懑道:“几年不见,你竟换了兵器。看你的出手,这枪法才是你真正的家底吧……你又为什么会从那处别业中杀出来?是为了救你娘子么?你娘子被他们掳走了?”
说到这里,扫一眼那边榻上倚着的女人,道:“这几日咱们东跑西颠,略一得空,你又是不眨眼地伺候你家娘子。今日总算她好转了些,也到了这落脚处。黑鹤,我们之间交个底如何?”
“我已经不是什么黑鹤了……”罗旧川回头深情看一眼妻子,又转而向韩默天一笑道:“我已叛出鹤堂,再不是什么黑鹤,韩兄直呼我罗旧川便可。”
韩默天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笑道:“你小子倒是灵光啊,鹤堂都倒了,你叛不叛什么要紧?”
“什么?”
罗旧川眼光一寒,猛地惊问一声。
鹤堂,是河东王势力下的最大的暗组织,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小子……你不会说你连这个还没听说吧?”韩默天忽而眯起眼睛盯着罗旧川道。
见罗旧川不语,韩默天眼光一转,嘿嘿道:“黑……罗兄弟,看来你不是去救你娘子,是你自己也在那里困了许多天了吧?”
鹤堂被河东王剿灭,这几日早在京城一带纷纷扬扬传开。身为五彩鹤之一的黑鹤,竟然还不知情。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