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的事情未了,又加上罗旧川妻子的病情,胡之渔明显是短时间内离不开这里。
因此焦天索性留下铁牛在这里,自己去将族中的一个病人接过来,请胡之渔为她诊治。只要对症有了方子,余下的病例自然都会迎刃而解。
李沐问起驭马人,看重的是他们的驭马术。铁牛是个楞乎乎很憨直的少年,在焦天的嘱咐下,对勒竹园的马匹饲养一直尽力而为。
但是驭马术的精髓,这个孩子是绝不可能吐露一分一毫。事关西北的行动,李沐还是要试着等焦天回来,在驭马术上能够有所透露。
“有了消息了,如果不出差错,明日一早就能到。”听李沐问起,赤鹤忙回道。
“那就好。”李沐这么说着,却脚步不停向清平阁内走去。赤鹤面色凝重地跟在他身后,一并到了清平阁内。
李沐看着已经平铺在那边竹壁上的地图,头也没回道:“看来你从野线那里捞到点消息,说吧!”
赤鹤略一迟疑,看着李沐的背影道:“我该先请罪的。野线的事情,是我疏忽了。”
李沐转过身,看着赤鹤脸上惭愧不安的神色道:“你是该请罪。这次野线上的消息没有与咱们的线报同步,是你的疏忽,不过我不追究,说吧。”
赤鹤在鹤堂多年,鹤堂的线报系统在民间帮派中,算是比较完善的。尽管在谛听的线报确立中,赤鹤的经验帮了很多。但在鹤堂的习惯中,对于野线的作用却不够重视。
当然,鹤堂放在民间的探报,与李沐设计的野线系统所发挥的功能,显然也并不能同日而语……
赤鹤慨然一叹道:“多谢公子。”
又接着道:“野线的消息说了几个事情,一是奉黄官道以及河东道境内,出了几个胡商被杀的事件。二是京中百姓疯传,那失踪的突厥幻者是四公主命……公子所杀。”
说到这里,赤鹤不由略一顿,审度着李沐的面色。
见李沐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依旧面色平静,便又道:“三是传闻江南出了些闹事的桑农,说是河东王那边的赋税今年加了两成……还有就是更小的事情几件……”
“好了。”没等赤鹤说完,李沐一摆手止住他道。
赤鹤打住话头,有些疑惑地望着李沐。这野线的消息还没回禀完呢,这李公子怎么就不接着听了?
难道,他已经判断出了什么端倪?
李沐却没理会赤鹤,转过身又盯着那副地图良久不语。赤鹤静静立在他身后,生怕打搅了他的思路。
从午后众人会谈到眼下,已经大约过去了两个时辰。
天色已近黄昏,雨后清凉湿润的微风,从半支开的竹窗吹拂过清平阁内。竹叶特有的清新之意就在瞬间充溢在空气中,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再过半个时辰,你去请骆宾王与狄仁杰过来这里。”李沐从地图上收回眼光,转过身向赤鹤道。
见赤鹤没动,李沐眼光一闪道:“还有事?”
赤鹤略一沉吟,终于开口道:“独孤副使那里,救了一个人。”
“什么人?”李沐静静问道。
“线报上只说救了一个老人,伤得极重。无论是独孤副使的飞信,还是公子的暗线,都没确定那人的身份。”赤鹤有些犹豫地说道。
眼下独孤紫袖,乃至老豌豆秋静山,还有克兰三人各领一面,经营谛听的二级据点。
在线报的发展进行中,必然涉及到笼络与打压一些地方黑暗势力、民间帮派。在逐步拓展的过程中,网状发展的局势,又必然会触动各种隐藏势力的一些利益链条。
冲突在所难免,死伤也在所难免。
独孤紫袖在她的据点范围内,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都本应是极为平常的事情。
因此赤鹤心中有点迟疑,这样的消息这时候也抛给李沐,会不会是以小事来影响到李沐对大局的判断?
更何况,自己连那老人的身份还没确定,此时报给李沐,是不是过于毛躁了?因此见李沐沉吟不语,赤鹤不由微微有些不安。
“很好!”
李沐忽而一笑道,递给了赤鹤一个赞许的眼光。赤鹤弹一弹自己的衣袍静静一笑,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言声退出了清平阁内。
等赤鹤退出清平阁,李沐再一次把所有的半真半假的消息在脑中又过了一遍。
汇总起来的野线情报,所有的信息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是深入剖析之下,不难发现这些信息有一个潜在的目的指向性:
杀戮胡商也好,还是散播出卖四公主杀突厥幻者的事情也好,甚至是江南道桑农闹事,反对河东王的增加赋税……
这些真假不定的消息合在一起,又加上那京城郭大将军府上被屠戮的大事……这明白是针对两边政权,想要动摇大唐根基,陷时局于动乱之中。
目的既然统一,那就说明,在河东王这个永德皇帝政权,与益州这个昭正皇帝政权之外,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黑手作怪!
这个黑手潜隐蛰伏在深处暗处,等待着发起致命攻击的时机。
李沐拿起笔来,在地图上飞快做出了一些标识。而后手腕一抖,毛笔便准确地掷到案上的笔架上。
审视着这些标识,他的嘴角浮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眼中闪烁着出鞘利剑般咄咄逼人的寒光,凝视着这个囊括大唐整个版图的地图,仿佛就像审度着一头等待猎杀的猛兽。
握一握左腕,叩开储物环扣的能量波动,按摩着体内的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