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默天?
郭四公子一愣,他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郭孝恪大将军的儿子,从来没对这些民间的什么派别,什么奇人留意过。在他眼里,向来就只有朝中的文臣武将贵家公子,以及金吾卫中身手出众的佼佼者。
因此韩默天的大名虽说在湘杀一流算是赫赫威名,可在这郭四公子跟前,却是一个虚无的符号……
“不肯说就去死吧——”
可是韩默天还在犹豫,对面的郭四公子却嘶吼一声,已经竭尽全力发出一击。
他看出这个黑熊一样的大块头,似乎有些分神。如果不趁机出手,他料定在对手的重锤之下,绝没有自己还手的可能。
呃!
韩默天面对郭四公子这困兽之斗,毫不犹豫挥锤迎上。既然对方已经出手,那就不用客气了……
郭四公子感觉着对方击来重锤的呼啸力道,挺剑刺去的同时几乎已经是闭上了眼睛:死在重锤下,或者会给一个痛快?
“嘭——”的一声,郭四公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已经被一股劲力击得横飞了出去,堪堪躲过重锤这致命一击……
郭四公子扑啦啦滚在芦苇丛里,挣扎了几下,还是虚弱得挣不起来,只好无奈倒在湿凉的沙地上,粗重的喘息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
他倒在地上转脸向那韩默天看去,但是没看到韩默天,只看到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静静伫立在他自己与韩默天之间。
这又是谁?
在郭四公子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一锤击了个空的韩默天也是猛地一怔。不过就在眨眼间,他已经明白过来。
“死瞎子!你怎么跟过来了?!”韩默天大怒,向那击飞郭四公子的来人怒喝道。
这个死瞎子,自然就是裴西月。
苍青色的衣袍在浓重的夜雾中,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轻风吹荡起他的衣衫,裴西月脸上依旧是那种平和之意。
裴西月静静倾听着韩默天的怒喝,双臂向后一振,身后的琵琶就从皮囊中飞出,旋落在他的右臂中。
缓缓转过身,略显空洞的眼神对着韩默天道:“韩兄常年隐居山野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可知道,你已经一脚踏进天大的是非中……”
铿——铿——
裴西月话没说完,乌莎与先前那个黑影兵刃交接的拼杀声刺耳地传了过来。
乌莎被韩默天那一锤所伤,内力受损,与那人眼下正战了一个平手,厮杀处在一种不分上下的胶着状态中。
听着金属发出的交鸣声,裴西月又道:“我劝韩兄一句,放了这郭四公子,你不要再拿那钱,重回你的山野间吧——”
“瞎子说什么玩笑?我韩默天凭本事拿钱,为什么要退?老子是那个不叫则已,一叫惊人的那个……拿了钱,够我开十几个饭庄,老娘的,老子顿顿换着地方吃……累不死那些厨子!”韩默天被裴西月莫名其妙的劝退惹火,挥着重锤大怒道。
“你给我闪开!瞎子,我告诉你,别以为先前咱们联过手盗出了那什么名单,就以为我得承你的情!告诉你,那事咱们各取所需,平打平的!再告诉你……奶奶的,那名单是假的,我没拿到钱!这次的钱老子一定要拿到——你给我闪开!”
韩默天见裴西月依旧稳稳立在那里,不由又大骂了几句。仿佛要把这一段时间,肚子里莫名积攒的邪火。都一股脑儿要在此时发泄出来一样……
“铛——”
裴西月听着韩默天的怒吼,不言声左手在琵琶当心一划,顿时就发出一声响彻暗夜的曲调。
紧接着这一声,裴西月手影重重,一曲琵琶曲已是破空响起。
曲调平和中微微掺杂着一些悲凉慷慨之气,就仿佛是漫天遍野的旱芦荻,在山风吹拂中起伏着白色的波浪,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苍凉广袤之意……
人世间的一切庸俗的yù_wàng,仿佛就在这琵琶声中,给人一种乱纷纷如蝇争血一般的深切嫌恶感觉。
琵琶声一响,就连乌莎那边的打斗都不由为之一顿。
“死瞎子!合着你没有过吃不饱饭的时候!”韩默天先是怔怔听着,略一顿,挥出一锤击向裴西月又喝道。
裴西月琵琶声不停,身影却翩然如惊鸿,在韩默天身周变幻不已,将湘杀轻灵一路的武技发挥到了一个极致。
韩默天蛮力虽然巨大得难以估量,但是在身形闪动速度如鬼魅一样的裴西月跟前,却简直是浑身力气都使不上……
“你可知郭四公子的父亲是镇守边关的郭孝恪大将军?你可知郭四公子一死,郭孝恪大将军是否会领兵复仇?你可知大将军一旦恨怨冲天,天下有多少人将陷身于战乱血火之中?你可知道一旦大唐内战纷争,突厥龟兹会不会踏平中原?你可知道……”
伴着苍凉的琵琶曲,裴西月身形变幻中,缓缓铿锵向韩默天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砰——”
裴西月还没说完,本来不断攻击的韩默天,忽而一手将重锤一收,重重将锤向地面猛地一砸,一声巨响骤然发出!
“簌剌剌——”
被他这一锤之力,击飞迸溅出的砂砾四下飞溅,沙土气浪如同掀起的大海狂潮一样向四周呼啸冲击而去。
这道气浪波动到乌莎这边的战局,拼杀中的乌莎和那个黑影几乎是同时就被狂风一推,步伐顿时都踉跄了几下……
不过,郭四公子幸运的是,他一直躺在了地上……此时虽被扑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