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萤看着黑鹤的背影,忽而心中一动,迟疑道:“那个……罗……公子,她……这样几年了?”
罗旧川已经给妻子喂完药,看着妻子迷蒙中将药吞咽下去,轻轻舒了一口气。
听见胡飞萤问起,转过身,先冲胡飞萤感激一笑,接着道:“姑娘是问她的腿么?五年了……”
五年了?
胡飞萤一怔,昨夜替这女人检查伤势的时候,感觉她的双腿光洁,尚且还有弹性。一个瘫痪许久的人,怎么肌肤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没有太多的萎缩与褥疮的痕迹呢?
试探着接着又问道:“你是怎样照顾她的腿的?”
罗旧川看看怀中的妻子,缓缓道:“每月药水浸泡四次,每日我用内力替她调息按摩早晚各一次……除此外,寻遍医师,也是毫无他法……”
他话没说完,胡飞萤已是有些痴了。
这是一对儿什么样的人啊,心中顿时翻腾起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就传遍全身每一个毛孔。
咬一咬唇,胡飞萤看着他们两人道:“天无绝人之路……大姑姑肯定会有办法的。”
罗旧川轻轻替妻子拂了拂散乱的发丝,静静一笑道:“只要每日能看到她,就是最大的福分了……不管怎样,谢过姑娘了。”
他说完这些话,便不再出声,只是出神地凝视着自己的妻子。
胡飞萤也没再说话,看了一会儿山路旁湍急的涧水,又走过去抚着她自己的乌风马,轻声喃喃自语着什么。
青霭渐渐散去,天已是大亮。
那边李沐与总会主、老豌豆、狄仁杰等人显然已是商议完毕。
王迟远远向他们望去,只见总会主单雄信一脸凝重,老豌豆也是一脸愤恨的样子,看来,京帮与太子、河东王的事情大致也被剖析的差不多了。
看着李沐脸上平静地神色,王迟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这就是自家公子么?要说武力惊人,先前可以理解为深藏不露。要说那救黑鹤的意气,也可以解释为年轻人血气方刚,是个性情中人。
只是,最令王迟难以理解的,是自家公子身上所浮现出的惊人胆识与气度,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才十六七岁的贵公子所具备的心性品质。
无论如何,此事一完,他必须要即刻向穆国公如实禀报,相信穆国公必然会有所安排。
即便只是作为国公府的护卫,他也隐隐感觉到京城那种潜在的暗流涌动。
不要说别的,就是自从金陌园事件之后,来往穆国公府的人员变动,以及这些日子京城内各权贵府中家人奴仆之类的闲话杂谈,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令人感觉异常的地方……
“小兄弟!你们别跟过来,我和这小兄弟再说几句话!”
李沐才转身要向王迟这边过来,只听单雄信屏退别人,在自己身后沉声叫道。
看着单雄信沉郁的脸色,李沐一笑道:“要说的我也都说清了,至于太子与京帮的事情,是不是有人作梗,秋堂口必会查证。老英雄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单雄信盯着李沐的眼睛,沉声道:“依今日所说的来看,河东王会与太子争天下?”
李沐从容反问道:“还不够明显么?”
单雄信手中寒骨白长枪恨恨向地上一戳,道:“狼子野心!大唐才宁安多久?又要掀起血雨腥风么?若是就死他们皇家的也罢了,连累百姓,置身水火兵戎之中,就是该死!”
李沐略一顿,缓缓道:“形势还不知怎样发展……朝中的事情,毕竟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改变。一旦触及武力争斗,军事力量一参与,也不是几个底层帮派的力量能挽回的。”
单雄信眼光霍然一闪,又退后一步,将李沐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起来。
李沐疑惑地看着单雄信道:“怎么?”
单雄信忽而呵呵一笑道:“如今你也去做佛祖吧……”
见李沐困惑不解,单雄信慢慢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件东西,摊在手掌中,笑道:“看看,这是什么?”
李沐低头看时,只见单雄信偌大的手掌中一枚小小的翡翠雕成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着碧莹莹的光芒,看形状,似乎是一只鸟。
“这是什么?”李沐皱眉问道。
单雄信得意一笑道:“十万精兵!”
李沐听他这么一说,也忍不住一笑。什么做佛祖,什么又是十万精兵……这总会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单雄信接着笑道:“小娃儿……天下的事情,你还是经的太少!来来……法不传六耳……老夫亲自教你就是!”
说着,低声跟李沐又说了片刻,李沐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这东西叫飞雁碧玺?
抗击突厥咄陆部的大唐主力军将领郭将军,竟因这个东西,与单雄信之间有着那样复杂深刻的联系?
李沐一时有些疑惑,仅凭这样一件小小的东西,那千军万马之上的大将军能做到哪一步?
可是不管怎样,单雄信能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足以证明对自己的那份看重与信任。
等单雄信说完,李沐正色缓缓道:“这……老英雄这份信任,李沐……谢了!”
“一脚踏进漩涡中,未必是多大的好处……”单雄信拍一拍李沐的肩头,接着又道:“你救了罗旧川,又救了我,这份信任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挣的!”
李沐才要说什么,单雄信已是摆摆手道:“男子汉大丈夫,送你就是送你了,你接了就是接了,只管啰嗦什么?说到底不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