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丫头出来办差跑腿本也没啥,只不过王迟历练老了的,从那丫头的眼神与脚步节奏中,透出来那种心虚的鬼鬼祟祟的感觉,却是能分明感觉出来。
王迟暗暗摇一摇头,这国公府大了,不定哪个下人们之间有所嫌隙觊觎也是常有的事。因为临来时李沐有话,要他在府内选两匹好马,便向马厩走去。
其实王迟看的不错,那丫头确实心怀鬼胎,在周氏这里听了消息,急急要向三公子李涯回报。
此时李涯正趴在榻上,因屁股被父亲打得委实重了,不用看伤肿如何,就那种火辣辣烧燎般的疼痛,都已是让他身上止不住的有些哆嗦。
棒疮药已经上了,现在房内的大丫头正拿着把扇子,轻轻给他扇着凉风,才感觉喘气匀实起来。
听了这丫头的回报,李涯鼻孔内冷冷哼了一声。这位二哥乐游原马球赛出了风头又怎样,金陌园击杀刺客又怎样,到头来,原来不过是狂症!
说白了,不就是个时不时会发疯的疯子么?
疯子能有什么前途?
什么送到江南治病,即便他治好了病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想到这里,李涯狠狠在榻上捶了一拳,嘴角又浮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这时李涯榻边坐着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皱眉道:“涯儿身上还痛着,管那院那么多事做什么?方才来瞧你的那些人,不是二娘三娘她们,就是府里有头脸的下人,你这么急着轰退了人做什么?平白教人看着礼数不周说些闲话……”
“娘……你懂什么!我没事,阿娘先回吧——”
李涯大有些不耐烦地冲着这妇人说道。这妇人正是李涯的亲生母亲,也就是穆国公李孝常的四夫人安氏,见儿子面色不善已是下了逐客令,便轻轻叹一口气,嘱咐过丫头便退了出去。
看着安氏的背影,李涯有些恼恨地自言自语道:“阿娘就是太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看儿子给你争口气!”
李涯这么说着,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想起父亲这一段时间对自己的疏远,在加上今日一番痛笞,更是令自己在府内扫尽颜面!
最重要的是,今日挨打可是糊里糊涂。不明白好好在宗祠内说着话,父亲如何就突然变了脸色!
难道是因为前几日提到的婚事?
在这婚事上,这父亲态度异常决断,毫无通融余地。真不明白自己父亲这是怎么了,自己攀上河东王那边的势力,父亲应该感到欣慰啊!
若说原来朝局还是波谲云诡的话,随着这次太子被禁足,一些元老重臣被贬斥,河东王势力大增,如今朝中的官员,想要攀附河东王势力的是数不胜数。
以姻亲关系搭上河东王这条脉,也是为国公府的前程着想,这父亲怎么如此反应呢!
莫非父亲真是老了,变得胆小怕事?
李涯咬牙恨恨想着,依着父亲的态度,这样下去怎么能行?父亲老了,也许是就图个谨慎平安,波澜不惊地过日子。
可是父亲怎么就不为儿孙们的前程考虑?
穆国公本就是个虚衔,在朝中不领什么实职。但凡要职肥缺,哪个门阀世家不是盯得死死的?
大哥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日日离不开药吊子也就算了。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二哥,那在金陌园一事过后,多少人举荐夸赞,结果却是个狂病疯子!
如今这穆国公府的实际顶梁柱,可不就是自己了?
可是作为武将世家的庶子,父亲既在朝中不肯尽力为自己争取前程,就只能一直靠自己努力。
十三岁时第一次考金吾卫,父亲就放手不管。第一次没考上,第二次没考上,直到第三次才以倒数第九的成绩进入预备役。之后,随着一步步努力,才到了如今这个小小的录事参军事。
照这个进阶速度势头下去,要在京都混出模样来,在一帮权贵子弟中混出头脸,那可真就遥遥无期。
这样的父兄,自己仕途上看来指望不到太多好处。要想拼得一个大好前程,就得自己去挣!
前路未卜,但是事在人为。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照在纱帐前,李涯眯着眼睛算计着昨日那仇公子给自己出的主意。
那主意听起来不错,瞒过老父亲应该不是问题。只不过河东王那边势力下的能巴结讨好的事,向来轮不到自己这样品级的人去做。
这一次是怎么了?
想到这里,李涯向身边侍立的丫头吩咐道:“去!把跟我的长随,就那严头儿叫来!”
看着侍婢应声离开的身影,李涯恨恨自言自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点风险怕什么!”
屋内沉香袅袅,烟气从窗内缭绕到窗外,消散到一片碧空之中。
与此同时,同一片天空之下,已经赶到郭北驿站的李沐等人,也在有条不紊地按计划安置一个个事项。
看着胡飞萤带着罗旧川夫妇二人进了那所谓医者的房内,李沐也就与狄仁杰在另一间屋内稍作歇息。
才一坐下,李沐有些疑惑地向狄仁杰道:“大唐还有女医生?”
这个时空,对于医生的称呼并没向后代那样的郎中、大夫说法,若尊称一声,就称医师,若平时说起,就是医者和医生,因此反而和二十二世纪的称呼类似,直接说医生就可以。
狄仁杰笑道:“李兄说话有趣,倒像你不是我大唐的人似的……女医者历来少见,我倒是听过一位女医者,只不知道是不是她?”
李沐忙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