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双手局促不安,一张嘴不知如何解释。看见许云歌顺手关上了门,揣着钥匙塞进兜里,他整个人颤颤巍巍想地往后躲。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家人已经……我看门没关我就……”
“对不起,我马上就走,你不要报警,我没拿任何东西,搞脏的部分我会弄干净,我用衣服擦……”
“清醒,清醒!那不是我的老婆和孩子,是别人的……”
说着,胡子拉碴的男人弯下腰去收拾地板。
许云歌的双眼中,微微闪过一道无奈。他有的时候真怕看见一些可怜巴巴的烂人,可能也是因为他痛恨想起曾经那个脆弱又无助的自己。
“窦先生。”
三个字,男人的身形僵硬在原地。
又像看见血手印之中的幻象一般,许云歌发现这个男人像石蜡一般跌坐在地。鼓起的勇气和故作的坚强,被一眼看穿,不知他颠簸流离多少年以后,所剩无几的自尊心还能否继续应付询问调查。
“这样吧,窦先生你好,请你不用太过紧张。我是特殊部门派来的调查员,关于你们家的事情我们正在查。最近又有疑似贩卖人口的危险分子袭击,所以我要了钥匙在这里调查,特殊情况还请见谅。”
“关于你大女儿窦梦遥失踪,有关你前妻生病的事,是失踪案还是绑架案,目前存在很多疑点。正巧你回来了,今晚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没有迂回委婉的余地,懦弱犹豫就会错过机会。
“哦、哦……这样,这样……”男人愣愣地点了几个头,听着前妻两个字从许云歌口中蹦出,表情还是暗藏痛苦,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你问我答,两人稍一交流,许云歌才知道老李找人查窦昕唯一家之后,他就连续好多次被电话盘问。被问得有些慌了神,担心又挂念,回来看到的却是这幅令人心寒的老家夜景。
“我没本事,这么多年靠她撑起一个家,我不配回来。”
男人名叫窦先童,之前找老李要资料时许云歌也知道。只不过他对窦先童的印象,只是停留在数据照片上,见到真人这么沧桑憔悴,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可惜,他对窦昕唯妈妈生病的事情所知甚少,如果不是这个家眼看着撑不下去,有人打电话问上门来,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切。
窦先童习惯性地掩饰尴尬和紧张,还想抽烟,却发现皱巴巴的烟盒里已经空了。拘束之下如坐针毡,可惜他太软弱,没有识破模仿老李故作气势威严的许云歌,本质上只是个没啥排面的假侦探。
“吸烟有害健康,少抽点吧。”
窦先童却有些胆怯,语气略微犹豫了一丝,冲着许云歌解释:“不是我要抽的,这是回乡的规矩。就是,我们这里当年的一些习俗而已,我、我能出去买包烟吗?”
许云歌眉头一挑:“有钱买烟,没钱给老婆孩子治病。既然你装模作样的说,你这么爱这个家,为什么你还是和她离婚?”
窦先童的额头不是很饱满,情绪激动忍耐之下,几根血管暴露得十分明显。可当许云歌强行与他对视,盯着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的时候,他闪过脸去,眼神之中却瞬间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没,没什么。当时我年轻的时候借债太多,又有一些不良嗜好,我觉得对不起她,一吵架就离了,这么多年下来,后悔也没用。”
双手捂脸,窦先童说着要去清醒一下,许云歌却不是很放心地跟在他身边。一种本能的判断,他预感到了窦先童的行动意图,他不止是不想旧事重提,他可能还在害怕一些让他不得不离婚的真相。
“窦先生,你的态度和支持真的很重要,窦梦遥失踪了,窦昕唯年纪还小,她还不知道你离婚的事实。你现在去医院去警局探望她,她还会把你当她的爸爸,她会非常高兴,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面对许云歌的威逼利诱,窦先童的身体又是一僵。
毫无疑问,他的情绪实在太压抑,整个人处于高压状态。许云歌不断地制造缺口和逃跑路径,逼迫他配合自己的询问调查,所以他的表情和动作部变形,思想和状态也愈发的奇怪。
“我…我不敢见她们。”
“家庭困难时期,你完可以将功赎罪,有离婚的为什么不能复婚?窦昕唯的妈妈也没有再婚,难道她没有等你回家?”
许云歌毫不留情,逮住对方的软肋连续突破。只要在思想上攻破窦先童的心理防线,套话就会更加容易。
窦先童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浑身颤抖地盯着许云歌那只发红的眼睛,某些旧日的梦魇似乎再度浮现:“调查员,我真的想上个厕所,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你这样看着我,我浑身都不舒服。”
“行,不过我必须告诉你,失踪案一类,拖得越久危险性越大。不要觉得失联是什么寻常的事情,现在很多女大学生,都不太懂得保护自己,你要是知道什么线索,你也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看着我行吗?”
窦先童连忙把厕所门关上,许云歌眉头一皱,慢步往外走去。
只见窦先童假装按下抽水马桶,却是马上打开火灾逃生网,从防盗网内跳出。整个人如同一只敏捷的猴子,翻过院墙夺路就跑。
窦先童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往后山那边跑过去了?
“窦先生,你要去哪里?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