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烨回到房间,和平常一样吃完药,然后坐在绣架面前,看着一直停滞未动的刺绣。
这还是纪凝梦没死的时候绣的图案,两只鸳鸯。
绣完了一个,还有一个只绣了一半。温烨下手,将刺绣取下来,拿起剪刀,认认真真剪碎。
一直伺候她的丫鬟上前来,大惊失色,“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亲手剪了刺绣啊?你绣了那么久说是要给徐少爷的,为什么剪了啊?”
温烨手顿住,“给谁?”
“徐少爷啊。”她老实回答。
温烨冷笑,“现在不给他了,觉得不好看就毁了。”
她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知道彻底毁掉这副刺绣,她才稍微平静下来。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温烨疲惫的坐下,撑着头。
“是。”
温烨看着地上的碎片,心中涌起浓浓的厌恶。
纪凝梦虽然藏的深,但还是被看出来了。
她当初接近徐坤生就是占了温烨的便宜,用她在徐坤生心里的影子冒牌顶替,导致现在的局面。
温烨讽刺的笑,没想到居然在不知觉之时为他人作嫁衣裳。
毁掉刺绣之后,她想起来一件事,当初她亲手绣了一幅手帕给徐坤生,与手帕一起的还有一篇诗词。
那手帕交给徐坤生之时便被退了回来,还有一封书信,温烨看完,心念蒙灰。
有感写就一篇,不死心交给徐坤生,却再次被退了回来。
她站起来,铺纸研墨,将诗词再次誊写下来。
一首浮生叹。
星辉未逝,苍穹静静耀几分,凉意未尽已旦日。
铺纸笔写就,语尽意未休,却明书信无人收。
旧梦尚存,竹色青青单色新,又是一年春色尽。
浮生长,叹疏狂,层层寒意浸衣衫。
曾叹万场离分,一笔而过是何人?此生无恨,又怎生业障?
只道缘起缘灭,无愧此身对故人,一别而尽又何人。
烛泪未干,暮光浅浅入心魂,人未散尽茶已冷。
灼灼桃花纷乱,转眼碾作尘,茜纱窗下已无影。
过往若得回味,最怕凉却故人心。
一叹别离,二字寄无人,纵我此生尤甚。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场离散,几人念。
再相逢,沉默只因久别,续杯酒,辛辣却不愿放手。
沉沉暮霭,分隔两段,一念尽,再已无言。
曾念万场离分,一念而深惟故人,此意无痕,又怎余心疼。
若说缘生缘死,只叹匆匆过红尘,一别而尽由何人。
此生无恨,又怎生业障?温烨笑起来,带着苍凉。
业障,业障,人生来便带着重重业障,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欠了徐坤生什么,要用这一生的不幸和痛苦来偿还。
司寇羽进来,看到温烨神色不愉,没有说话,坐在一旁。
“可以查到徐坤生最近干了什么吗?”温烨问道。
“你要做什么?”
“主动出击,我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找山。”温烨说道。
司寇羽点头,“我查一下。”他翻阅记载之后,眉头皱起,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温烨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他摇头,“没什么,只是徐坤生最近的行踪,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温烨示意他说下去。
“他除了去兵部点卯,基本上就待在家里,除了这两个地方,还有一个。”他不好意思一般,“还去了青楼。”
温烨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青楼?”
司寇羽呐呐点头。
温烨抓着的手帕一紧,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司寇羽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哪一个青楼?”温烨咬牙切齿问道。
“……红袖招。”司寇羽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预感很有可能成真,“你不会是想……”
“对,你没有猜错,我就是要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温烨眼中泛起狠色。
“那个,捉贼要拿赃,捉奸要成双,你打算怎么做?”司寇羽问道。
“你查一下他最近的一天去那个地方是什么时候,按照几率选择时间。”温烨说道。
“最近的一天是前天,按照时间算,今日去的可能性很高。”司寇羽算到。
温烨走到屏风之后,“你先出去一下,我换衣服。”
司寇羽立刻飘了出去。
温烨换了一身男子服饰,将头发细细盘好,带上帏帽,画好妆。
司寇羽进来,愣了一会儿,“这,真的是你?”
温烨看到他的表情,知道自己的改装很成功,“当然是我,就是这声音,很容易听出来啊。”
“这个不用担心,诺。”他拿出一颗药抛给她,“变声丸,你想变成什么就是什么。”
温烨一笑,“我发现你还是很有用的。”她将丸药吞下,“有用吗?”一出声就把自己惊到了。
这是一个男声。
温烨眼睛瞬间亮了,“可以啊!”
司寇羽道,“那当然,我出手还能有错?”
温烨放心在在他肩上拍了拍,“好兄弟,他日必将报答。”
“你好好查就行了,不求报答,你的时间可是比金子还金贵的。”司寇羽拍下她的手。
温烨点头,严肃起来,“我明白,所以不会姑息。”
待到天光熹微,暮色四合,两人出门,前往繁华街道,红袖招是长安最大的烟花场地,远远看去便是灯火辉煌,温烨叹气,“果然是个销金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