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薛卿月在屋里坐多久,谢氏那边就派人过来问候了,唠叨几句,不过是按例答复,之后便听得说晚上有家宴,厨房已经准备了,老爷公子都会早早回来,又命她好生休息,晚上一家团圆,乐呵乐呵。
薛卿月并碧园众人,心中了然,既然特别派人来说,明面上看起来像是为了给倪颜接风洗尘。
但薛府这些日子来连连受挫,忽然说要办家宴,倪颜又恰好回来了,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这必定不会是寻常家宴。
如果没错,想来薛家是要雨过天晴了,这一下,消息传开,整个碧园和外面都活动起来了,厨房的人自是不用提,碧园的丫头婆子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而薛卿月身旁的丫鬟更是忙个十倍有余。
薛卿月看着一盒的金玉首饰,没说话,却听到朱红的笑声。
“姑娘,你看这衣裳可好?”朱红拿着一件石榴裙,朝薛卿月笑道,又低下头摸了摸,捋顺这衣裳,心道:这火红的石榴裙,用最上等的锦缎制成,一针一裁,无不用心,是时下最新的样式,多为京中的年轻女子喜爱,她家姑娘穿着这石榴裙,那真是叫艳光照面花都妒,细细看来比那盛放的石榴花还要美,小姐平日懒怠,不爱摆弄这些,今天难得有心,这件刚刚合适,既喜庆又漂亮。
薛卿月闻声瞥了一眼,这裙子也是新作的,是大姐在花朝节赏赐下来的,精美非常,花纹精致繁琐,也因此却比寻常衣服重些,故此只穿了一次就一直放着。
“你仍旧收好吧,我不穿那件,咱是为颜嫂子庆贺,不是我过生日,穿件颜色淡点的就好了,要看起来庄重些。”刚说着,薛卿月又想起一件事,忙问:“我记得和这衣裳一块来的,是不是还有一套红石榴色的宝石头面?”
“是没错,姑娘要?”一旁的朱红放下衣服问道。心中纳闷,这可奇了,她家姑娘懒得很,每日在家都是要她们捡最轻松发簪带,要是天气不好她心中不耐烦了,连头发都是随便一绾,往日常说除非出门,她是再不摆弄这些东西的,如何今天改了心意。
朱红还未说话,银屏也听了早命丫头从首饰盒中好生捧出这件头面,那最显眼的是一件金灿灿嵌着宝凤挑心,宝簪金凤,昂首展翅,凤身遍布鳞羽,雕刻精巧,凤尾是细致的金花,宝凤的背、翅、尾部镶嵌了数颗大红宝石,看起来华美富丽。
薛卿月翻看了两眼,笑道:“是了,就是它了,我就说我记性不差。”
“小姐若是要带,这发髻就得重新盘了,我去喊云婶来,她手巧动作快,算算时间倒也能赶上晚上的家宴。”一旁的丫头晴岚笑道。
“不必忙活,我话还没说完呢,不是我要带这东西华美,刚好合适,我要送给颜嫂子。”说着,薛卿月起身,拍了拍衣服,“我亲自去一趟,银屏朱红你们忙你们的,晴岚你带着东西跟着我。”说着,薛卿月提脚往门外走去,晴岚托着盘子,上面红锦缎盖住罩好东西,跟在后面。
薛卿月早就想过来看看,只是碍于倪颜回来的突然,她不知道情况,又想着应该让出时间给倪颜与兰姐儿和大哥,所以忍了一会,后来打听的人传来消息,她便决意要来看看。
她心里急,走的也就比往常快,晴岚本不是个多嘴的,故一路无话。
到了秋苑,薛卿月便听得阵阵哭声,她远远看去,丫鬟们大都在外边站着,一个丫鬟眼尖,见她来正要迎上来,女子连忙递了个眼神给晴岚,后者会意,快步上前说了两句,那丫鬟方不出声的回去了。
薛卿月见门还未关,看见倪颜用帕子捂着脸,低着头,薛倪颜温婉柔弱,性子温吞,但这也意味着太软弱了些,她嫁进薛家这么久,遇着那么多事,却从来没撒过气,若不是这一下薛家出了这般大事,薛启明还会知错吗?
而且倪颜心太软,她能够设想到,一旦大哥百般伏低做小,柔情蜜意的安慰,倪颜必定是会将此事轻轻放下的,而谢氏和父亲自然乐见其成,他们总说说也是希望一家人和和气气。
大哥是谢氏和父亲的长子,自幼疼爱有加,太过溺爱,因此养歪了,对谢氏而言,没出息的儿子也是儿子,别人的女儿再好,也只是媳妇,能不惹事,性格温和,那是再好不过了。
倪颜门第不高,当初谢氏挑倪颜,也是看重了她这点,所以想要谢氏做主重重地责罚他,是不能指望的,至于爹,他向来不管后院的事,也是不能靠他,二姐又忙于准备婚事,三妹太小又是个姑娘,也不好出头,至于二哥和三哥,他们对内院的事也不了解,况且是哥嫂家事,他们也不好出面。
倪颜要松了口,保不住这事就过去了,这样真的好吗?
薛卿月脑海中忽的浮现起兰姐儿的笑颜,她一个恍惚,这两张相似的脸好像重叠在了一起,温柔的对着她,柔柔的笑着说话。
薛卿月想起以前,那时候她还小,喜欢撒娇,她躺在倪颜的怀里,倪颜笑着搂着她。倪颜的身上很柔软也很香,而嫂子她笑起来和春风一样温暖。
于是她心中疑惑,为什么这样的人,大哥还不喜欢呢?为什么还要找一个又一个女人,为了她们几个,甚至不惜挨爹和谢氏的骂,她心中好奇,于是她也直接问了。
面对她的问题,倪颜怔了怔,良久方对她说:“人都好新鲜,我是妻,这点事哪能容不得呢?”倪颜仍是笑,只是她却记得,那笑容却是带着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