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下了山便看见颜舜英闭着眼半靠在山前的一块大石上,叼着一根不知从那扯来的狗尾巴草在那里吊儿郎当地抖着腿。
还当真是悠闲的紧啊!
颜舜华不服,凭什么他就这么悠闲而自己却要去跟薛婞斗智斗勇啊!这人已经忘了是自己要来见薛婞的。这人呢,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看见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儿不平衡,于是颜舜华走上去对着她家二哥便是一脚。
“谁?干什么!想找打……”怒骂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自家小妹正阴测测地望着自己,颜舜英差点没被她给吓得跌下来。这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颜舜英自己千万别去问,否则遭殃的便是他自己了。
颜舜英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等她脸色和缓了下了来说:“好了吗?我们去见一个人。”
“谁?”
“金陵绝,秦淮艳……
阳歌软柳舞fēng_liú
胡琴琵琶声瑟瑟
唱新词,喝陈酒……
烟雨沉沉雾霭霭
……”
夜色迷冥,淮河两岸却是一片灯红酒绿之色,穿着薄纱的姑娘们倚栏唱着那缠绵入骨的《秦淮艳》,这让听得人身子便无端地酥了一半,调笑声和着胭脂水粉的香气让这杯酒当真是色香味俱全。
大周朝的二王爷赵琪如是想到。说来这二王爷也是个奇人,不爱权力,只爱美酒美人。“金陵绝,秦淮艳……”二王爷哼着两句不成调的句子,转头看着那一旁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的两人笑了笑,对着其中一个面色不善的男子问道:“阿华尝尝这酒可和你胃口不?”
被人叫做阿华的男子正是男装的河雒郡主颜舜华,若她知道自家二哥带她来见的人是这个风评很差的二叔那么她宁肯去找薛婞。颜舜华自是看到了赵琪眼中的调侃之意便是一阵恼意,面前这杯色泽微红,充满了胭脂水粉气的酒水颜舜华她怎么可能动?赵琪哪里不知道,只是想看颜舜华的笑话而已,颜舜英也看出来了,暗叫了一声失策,颜舜华是个最讲究规矩的,而二叔则是个不注重礼仪尊卑的人。
这两人和的才有怪呢!
“二叔二叔,您又不是不晓得阿华她不喝酒的,这酒啊!我喝!”颜舜英急急忙忙地说,想要化解这尴尬的场面,可这二王爷并不给他面子,反而笑问颜舜华:“阿华不喝这酒倒也正常,毕竟谁不知道阿华跟着白老先生……”然后他指了指颜舜华的一身装扮疑惑地问了问:“这是?”
调笑的意味何其明显。
大周朝的女子着男装出门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放在颜舜华身上便有点儿……不可思议。
因为河雒郡主颜舜华向来自持身份,从不做失仪的事。
所以说就算是知道赵琪只是打趣她的话也让颜舜华觉得很难堪,这种难堪里面不好意思估计占得多。
“二哥!你给我出来一下!”颜舜华终于忍不住了她把颜舜英叫了出去问他:“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告诉我是来见二叔的,而且,你们见面怎么选这么个地方?”
我要是告诉你是来见二叔的你才不会来了。不过这话颜舜英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他说:“我也不想来啊!只是爹说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二叔而已。”
颜舜华挑眉:“什么东西?”
颜舜英摇了摇头不开口,心想:这可是皇家辛密呢!
颜舜华见他这样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气极。这家里每个人都有事瞒着自己,不告诉自己,什么事是不能跟她说的,非要她一件件一桩桩地猜。
难道她就不是这颜家人?
嘴上说的再好听还不是认为她是一个女子干不了什么事。
颜舜华真是烦死他们这种态度。
把她当做一个弱者。
是男是女真的那么重要吗?
心里想的多,颜舜华脸上也就冷了下来,说:“反正你们就瞒着我吧!”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颜舜英看了连忙追上去:“哎!阿华,你要去哪儿?”
“回去!给你们腾地方。”
颜舜英想了想,这事的确是人越少越好,便叮嘱了句:“那你回去时小心些,我很快就回来。”
颜舜华踢踢踏踏地沿着淮河边向前走,周围人来人往嬉笑怒骂都与她无关,她看着这些人不知为何笑的有点凄凉的感觉。
好想喝酒。
颜舜华抱着坛酒走到处安静的地方靠坐在一株杨柳下看着淮河上飘荡着的画舫轻轻地笑了起来,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扒开酒封猛地灌了口酒。
“咳咳……”
自己其实很爱喝酒的。
酒多好啊!一醉解千愁,能够使人忘忧。多好啊!
为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呢?
母亲是,父亲是,连哥哥们也是这样。
她难道就像极了只知道依靠别人的叫叫小姐不成?
她只是想,只是想为自己的家做点儿什么。
颜舜华抬头看了看满天星斗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儿涩涩的。想哭,怎么会这么哭?她喝口酒抹了抹嘴唇却触手一片凉意。颜舜华看了眼自己的手满脸嫌弃,也不管,就继续喝酒。
其实薛婞有件事说得对,与其沉湎于过去止步不前倒不如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他们总是觉得那些诡谲风云的事由他们担着就可以了,自己则只需要在他们建设的花园里戏蝶游玩就够了。好像只要自己无忧无虑不受外界干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