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耗子迷迷糊糊,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等到再一睁眼,竟然发现自己带着整套的刑具,躺倒在一间昏暗潮湿的小屋里,这屋子臭气熏天,连个床铺都没有,显然是一间牢房。
三耗子可就纳开闷儿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刚才不是还在狗洞里受罪么?怎么一眨眼蹲了号子?莫非此时没醒,还在做梦?卜发财虽然有点儿胆量,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最怕的就是做噩梦,想到这儿汗毛根儿都竖起来了,忙不迭举起右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三耗子妈呀一声,叫得比鬼都难听,一摸脸颊,已然肿起老高,心里暗骂自己莽撞,你说试梦就试梦吧,干吗用这么大力气,自己跟自己有仇儿。这牢房里关的可不是卜发财一个人,他这又打嘴巴,又喊妈的一折腾,同房的难友可就都醒了,一个个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揉着眼睛看卜发财耍猴儿。
卜发财此时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讪讪的笑着,一边捂着腮帮子,一边打量众人。离他最近的那位是个瘦小枯干的中年人,身上手铐脚镣无一不全,手上还捧着几十斤重的一个大枷,别说动弹,就连翻个身都费劲,一看就知道是个重犯。这人虽然身陷囹圄,脸上却毫不在乎,嘴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就跟没事儿一样。三耗子怎么看这个人怎么觉得脸熟,仔细打量打量他的身形,忽然一拍脑门儿,心说可不是眼熟么,这人正是好心提醒自己的那位。
这人旁边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白白净净,面白无须,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书卷气,一看就知道不是教书先生就是有身份的文人,三耗子疑惑不解,这人斯斯文文,怎么也进了监狱?看他这身板儿,能犯什么罪过?年轻人身后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看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中等个头儿,刀条儿脸,一双大眼叽里咕噜乱转,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卜发财一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更加觉得不好意思,急忙把头一低,嘿嘿傻笑着不说话。众人也都是初次见面,一时也找不到话题开口,大眼儿瞪小眼儿看了半天,到底还是那个中年人敞亮,挣扎着坐了起来,向三人一抱拳,朗声道:“诸位,咱们虽然都是初次相识,可一笔写不出俩绿林,既然都在道儿上混,也就没必要客气了,在下洪金亮,是天津卫混江湖饭的佛爷,承蒙各位抬爱,送了一个小小的绰号,叫草上飞,各位仁兄如何称呼,还请不吝赐教!”
众人闻言心中一震,“草上飞”这个人物谁不知道?那可是天津城里有名的飞贼,九河下梢所有贼偷儿们的魁首,一般的小偷儿论辈分都得叫他祖宗!相传这人飞檐走壁,前清的时候连紫禁城都进过,还顺手拿了慈禧老太后翡翠紫玉镯,九门提督、步军统领把京津一带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把他抓住,今天怎么在这儿翻了船?
众人心里虽然疑惑,可人家既然把自己的名号报出来了,按照江湖规矩,不说说自己的来历就不够意思了。余下三人各报家门,一说之下,都是咱这本书里的熟人,那面白无须的年轻人正是有名的张小半仙儿,那浑身透着机灵的不是别人,就是倒了霉的牛家大少牛二柱!
众人通报了姓名,一时更是疑惑不解,按说这四个人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怎么就关在一起了?四人唉声叹气,各把进监狱的原由说了一遍,把前因后果这么一串,总算明白了大概,除了牛二柱和昨天的事儿一点儿关系没有之外,余下三人无一不是被受了黄皮子的牵连,三个人也明白了,气儿也就来了,异口同声的骂刘大户不是个东西!
刘大户不是别人,正是三耗子动手偷鸡的那家人的户主,这老家伙别看家财万贯,却是个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时时刻刻想的都是如何占别人的便宜。也是报应,老东西就一个女儿,比眼珠子还要疼爱,谁知竟被成了精的黄皮子看上了,一来二去,折磨的奄奄一息,老东西心疼女儿心切,请了张小半仙除妖,张小半仙一进他家门儿就觉得心神不宁,掐指一算,不由得大吃一惊,今天这事儿牵连极广,不但日后要惹出无穷的麻烦,自己也逃不了干系,恐怕有牢狱之灾。张小半仙混迹江湖多年,也是个老油条,当时就想脚底板抹油,可又架不住刘大户死乞白赖得苦求,只好留下了两样东西,一件就是前文提到的“白仙刺”,另一件却是一把特大号儿的“翻天印”。
这里的“翻天印”可不是什么法宝,而以特制的老鼠夹子,普通的老鼠夹只有一面儿有消息儿,老鼠之类的东西要是从后面偷吃诱饵,这老鼠夹就废了,就算消息犯了也连耗子毛儿都打不着。“翻天印”可不一样,这东西两面都有消息儿,相当于把两把老鼠夹和在一处,无论耗子或者别的东西从哪里吞噬诱饵,那是一打一个准儿,绝对跑不了。这还不算新鲜,有那心狠的,还设计过“四方阵”,这种东西和“翻天印”大同小异,不过是把四把老鼠夹子和在一起,这东西就跟绝户网,差不多,不管你是山猫野兽,吃不吃夹子上的诱饵,只要你打它跟前一过,那是天王老子都逃不掉,一下子能拍走半条命!
张小半仙这把翻天印,跟一般的老鼠夹子可不一样,首先这东西特别大,别说是老鼠、黄鼠狼,就是人踩上也好不了,夹子上还留着极其锋利的锯齿,跟深山老林里打猎用的捕兽器一样,一旦被夹上,轻则皮开肉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