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你怎么了?”院子里,宁宁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对方沉默了一下,闷声道:“我不叫小麻雀,我叫小雀斑。”
宁宁觉得有点尴尬,她不是故意叫错对方名字的,实在是来她这表演戏法的人太多了,而对方来的次数又太少了……最重要的是他太没有存在感了。
“咳!坐吧小雀斑。”宁宁用一声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先不急着表演,等我爸爸回来了再一起看。”
王妈端来了点心茶水,宁宁,小雀斑,守卫都各有一份,守卫拒绝了茶水,只接受了点心,奈何这样也没控制住他的膀胱,一小时过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呈现奇怪的抖动频率……
“……你要去就去吧。”宁宁说。
“不好意思,去去就来。”守卫扭着两条腿,一抖一抖的离开。
他走以后,宁宁吃着点心走神,如果没有一开始李秀兰那事,她几乎就要以为这是个记录马戏团日常生活的纪录片了,大纲大概是这么写的——曲老大,刘谦式的魔术天才,带领他那班徒子徒孙在民国闯荡出了一番天地,期间马戏团里的成员陈君砚跟李秀兰情投意合,渐成一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恩?”宁宁忽然回过神来,定睛望着对面的少年,“小雀斑,你怎么了?”
小雀斑看起来很不对劲。他低着头,眼睛由下往上盯着宁宁,呼吸急促,脸颊通红,垂在身体两边的手更是时紧时松,最后突然一个跨步冲上来,伸手抓向宁宁脸上的面具。
没人想过他会这么做,或者说没人想过他敢这么做。
“你想干什么?”王妈惊得一头冷汗,想也不想就扑了过来。
小雀斑却早有准备,他手里的跳丸是用一个小麻袋装的,说是跳丸,其实就是一颗颗磨圆的小石头,上面涂了些彩料,表演的时候六个一起抛上天空,左右手来回抛接,小雀斑的技艺不够精湛,时常抛一个掉一个,引得台下喝倒彩。
但这次的行动不需要太过精湛的技艺。
因为他将放石头的麻袋整个轮了过去,狠狠砸在王妈的脸上,顿时白的红的,在她脸上砸出个大染坊。
趁着王妈惨叫一声倒地,小雀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朝宁宁走了过来。
在他的手抓住宁宁脸上的面具的那一刻,宁宁问他:“你知道你这么做,下场是什么吗?”
“能看见你样子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曲老大,一个是你丈夫。”小雀斑的手指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他喃喃将陈君砚告诉他的消息说出来,“我看到你的样子,我就是你的丈夫了。”
“不。”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从他背后伸出,抵在他的后脑勺上,随着一声上膛声,曲老大的声音在他身后冷冷响起,“这个世界上会少一个男人。”
小雀斑整个僵住了。
电光石火之间,他下了决定。
只听撕拉一声,他将面具从宁宁脸上扯了下来,力道之大,掀得她原地转了半圈,站稳以后,摸着半边脸,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我……”小雀斑举着手里的面具,像个举着金牌的冠军,笑到一半,忽然见到了宁宁的正脸,笑声戛然而止,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这么丑?”
砰的一声,小雀斑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睛大大睁着,嘴型还保持在最后那个丑字上。
曲老大还不满足,继续朝他的尸体开了几枪,砰砰砰的打得他的尸体在地上乱跳,等打光了枪里最后一颗子弹,才将□□往腰上一别,转身拦住宁宁的目光,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不丑,你一点也不丑,你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子。”
宁宁木着一张脸,肩膀在他手底下微微发抖。
地上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以及眼前无动于衷的杀人犯告诉她,她所在的这部片子,绝不是什么记录马戏团日常生活的纪录片,它甚至不大可能是单纯的爱情片,因为它实在是太残酷了。
“……爸爸。”宁宁终于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在他怀里轻轻道,“你别再骗我了。”
几天后,马戏团内。
陈君砚来到曲老大休息的房门外,犹豫了一下,刚要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是。”陈君砚深吸一口气。
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对面坐的人是曲老大吗?
他从没见过他这样颓废无助的样子……
曲老大现在的样子非常糟糕,总是朝后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像一团乱草似的堆在头上,连他引以为傲的小胡子都少了半撇,唇上的那道淡淡血痕,显示他在修胡子的时候太过心不在焉,导致自己脸上出现了血光之灾。
他坐在一张木桌后面,两只手交错在唇前,心事重重的思考着什么,等陈君砚走过来,他忽然抬眼看向他:“马戏团现在少了一个人,我打算选你上去。”
那一刻,陈君砚几乎以为自己暴露了,曲老大已经知道是他怂恿小雀斑做这事的了。
尤其是他右手往下一拉,拉开抽屉取出一样东西,哐当一下抛在桌子上。
那是一只模样老旧的木盒子。
咕噜一声,陈君砚吞咽了一下口水。
曲老大将他的表情变化收归眼底,抬手摸了摸仅剩下的那撇小胡子,淡淡道:“不过,我还可以另外给你一个选择。”
陈君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