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被清漪话语中透出的杀气给吓住了,过了好会才怯怯的看向清漪,“六娘子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
清漪愣了愣,看向兰芝,“怎么了?”
兰芝嗫嚅着,“以前的六娘子说不出这些话的……”
清漪明白了兰芝这话的意思,她抬手,手背贴在额头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和他在一块久了,也被他给影响到了,不过这话我是说真的。”清漪想了想,过了会摇摇头,果然是和慕容定在一块呆的时间久了,她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出来。
“可是……”兰芝还想再说,清漪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这段日子看的多了。十二郎若是想要出人头地,重整杨家的门楣,他就必须要迈出这步。”清漪狠了狠心。
“如果可以,我又怎么不想他平安?”
清漪这话将兰芝所有要说出来的东西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兰芝沉默了好会,过了会默默的膝行过来,扶住清漪往里头坐好。
“六娘子说的有道理,奴婢短视了。”兰芝道。
清漪靠在车上闭上了眼睛。
杨隐之自己带着百十来人,先行前往上党郡,和他一块去的,还有几个慕容定身边的将军。
此番阵仗看起来不会太过吓人,同样也足以让人重视。
这只是一支试探打前锋的先行军,如果真的折了,慕容定会裹挟着雷霆之势,将那些豪族上下血洗干净。
谁也不要小看从六镇来的军队。
快马加鞭二十多日,杨隐之到达上党郡,上党郡据太行山之巅,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从古到今战乱不断。
今日出了太阳,可是那阳光似乎也是从冰块里头折射出来的,照在人身上不见半点暖意,只有涉入骨的冰凉。
洛阳的纷乱,还没有烧到上党郡,至少郡治城门大开,还可见到平民坐着骡车挑着担子进进出出,好一片安宁的模样。
王朝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
这百来人立刻引来了守城处校尉的注意,立刻派人将他们拦住,“你们何人?!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杨隐之一行人衣甲整齐,跨刀背弓。想叫人不注意都难。
“在下乃弘农杨氏杨隐之,此次乃是奉镇南将军之命前来拜访几位故人,还请放行。”杨隐之上前几步说道。
“镇南将军?”小兵一脸迷茫,不过听到将军两字,好歹给了个好脸色。使了个眼色给同伴,叫人去告知校尉,不一会儿,杨隐之一行人便通过了城门到城内来。
杨隐之带人在城内找个地方住下,休整几日之后,才独自一人上门去。不出所料,才上门,杨隐之就被杨劭以前的好友挡在门外。
杨隐之站在门外看着前来传话的家仆,家仆斜着眼睛睨着这个瘦高的美少年,“我家郎主说了,杨家的郎君不该是这个样子,还请走吧!”
话说的十分不客气,杨隐之也没有发怒。他听后只是一笑,转身就走。等到过了三日再来时。杨隐之已经换了一身宽袍大袖,脚踩木屐,长发披下,端的一副出世名士的模样。不过他的身后就跟着两个满脸煞气,腰后跨刀的武夫。
看门的人捡到这幅架势,慌慌忙忙跑过去,“郎君前来有何贵干?”
“我来见你们家主,我是为了保住你们你家主全家上下百来条性命来的,和你们家主说,如果不想今年人丁凋零的话,就和我见上一面。不然来年,恐怕连个结庐打扫的人都没有了!”
杨隐之说着手中的塵尾一挥,气势十足。
吓得看门人,半刻都不敢耽误,直接就到里头禀报了,不多时就有人出来,袖着手客客气气的请人进去。
*
清漪乘坐马车跟着慕容定一块儿在大道上狂奔了半个来月,越往北走,就觉得越冷,清漪不管上辈子还是这生,几乎都没怎么在北边生活过。很快冻的有些受不住,披上厚厚的皮裘,手里抱着火炉,冻得瑟瑟发抖。
一直到了上党郡驻扎下来,当地一户姓张的豪族过来请慕容定过去一叙。
慕容定哈哈大笑,让人去搜罗一套女子的衣裙和首饰给清漪送去。
“你告诉你们家主人,我和我的夫人,一定会去的。”慕容定收了笑容,对已经有些颤抖的来人沉声道。
衣裙首饰很快送到清漪那里,兰芝听带话的人说慕容定晚上要和她一块前去张家做客,小小的吃了一惊。
等到人走之后,兰芝开始张罗起来,让人送来许多热水给清漪沐浴洁身,热气腾腾氤氲水汽很快在室内蒸腾起来,清漪褪去所有的衣物坐在桶里,兰芝两只袖子都卷到了胳膊根,手里拿着水瓢给清漪清洗。
“这晚上要去张家,也太快了些,少说让人晚那么三两日,不然这才来,舟车劳顿的,白日里没有休息好,一脸疲惫的去见人也太不好了。”
清漪泡在水汽里,热水的热量透过肌肤沁入到骨子里,暖洋洋的舒服到了极点。她听到兰芝如此抱怨,刚要开口,就传来一个带笑的男人声音,“自然是因为他们心里发急,半刻都等不了,所以才这么快就派人过来请。”
兰芝吃了一吓,手里的木水瓢险些丢到一旁。抬头见到慕容定,匆忙跪下。
“行了,这里用不着你了,下去吧。”慕容定说道。
兰芝对慕容定拜了一下,才起身出去了。
清漪在浴桶中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