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样痛苦让自己忘记了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挣扎着伸出了手臂,只是为了摸一摸墙壁上阳光的温度!今天,不应该是我大婚的日子吗?眼前不该是红烛摇曳,纱罗幔帐……嘴角亦该有酒香玉暖,淡花朱粉……
可抬起的手在似乎就快触碰到光芒的那一瞬间,是什么重重的将手臂拽回……冰冷的铜链嵌入还未来得及结痂的伤口,像淬入冰水的滚烫的铁剑,生生的让我完全痛醒过来……这里到处都是削尖的竹篾,当人支撑不住想要依靠住什么东西时,竹篾就会毫不犹疑得将你刺的鲜血淋漓……
是了,这里是云府的监牢,我咽了咽嘴里甜腥的味道……而我就是栖帝眼中的那根肉刺,亦是赤帝手中最重要的筹码……
“哟!您可算是醒了,我说风将军,您要死也去别处去死!不要拖累小的们……”
“放心吧!她现在吃了乌羽飞,没力气死,这也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两个牢管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脸不屑的看着我!
是啊!要耗到什么时候?乌羽飞的药力一过,人不会再胡言乱语,亦再无半点力气!除了呼吸之外我此刻同一个死人并无半点差别!
“唉!就这么守了一天一夜了,一无所获!”
~“云将军可是让咱们像伺候祖宗一样小心看着!咱俩得轮流看着,眼睛耳朵都得醒着,若有差池,咱俩可就咔嚓了……”
云将军,哪个云将军?我突然心底一阵冷笑……这又有什么区别呢?云族男儿个个冷血嗜战,卷耳说得不错!是我更傻些!才会相信狼子野心里也能结出百转柔肠,情深义重……内心深处的冰凉从四面八方袭来,我不由得蜷起了身子,却被身边的竹篾再一次刺得连魂魄都痛的想要离我而去……
我仿佛看见眼前就是章尾山,紫色的兰花在风中摇曳,玄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我身旁飞过,一颗颗露水被我贪婪地吮吸到嘴里,那的滋味比得过世间任何的琼浆玉液……
“渺渺,醒醒……”
“阿爹说了,我不叫醒醒……阿娘,我以后都听阿娘的话,我再也不会弄破新衣服了……阿娘你不要走!燕爷爷,为何他们都不要我了……爷爷,爷爷会一直陪着渺渺的……”
可睁开眼睛,哪里有什么玄鸟,明明是位一身青黛色锦袍的少年,手里握着的正是我的玄铁剑:“渺渺,我……”声音竟一直颤抖“我来晚了,我……走,我这就带你走……”我口中又咸又涩,分明是泪水的味道,可我哪里还能哭得出来呢?我如同一个支离破碎的木偶,被云谷一路抱着,昔日,这怀抱是我最温暖的寄慰和归宿……
云谷?望着他跨过牢管时冰冷无情的脚步,看着身后卷耳收起的滴着鲜血的玄铁剑,果然!一计未成又生一计,我风舒渺在你云谷眼中就蠢的那么不可救药吗?……就连卷耳也背叛我……我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这里又是哪里?这几日的惊心动魄让我的脑子始终是混乱的……这里房不像房,屋不像屋,四周微光粼粼,难道我已经被痛死了吗?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九幽冥府!相传哪里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应该就是这虚无缥缈的样子!
咦!又有人来了!“少主,好些了吗?”
卷-耳?你……你怎么也死了?”
“少主!唉~看来烧还未退!少将军怎么还不回来?”听卷耳这么说,我伸出指尖触了触自己的脸颊,嗯~!好烫!……看来是还活着!
“卷耳,这是哪里?”
“少主,这儿,这儿是烛龙住的地方,少将军好不容易将你救了回来,一切不是少主想的那样……”
“卷耳!下去!”一声低哑的厉呵,竟让我和卷耳同时一抖……卷耳顺从的退下了……
“云将军好家教啊!先前是我有眼无珠,竟高攀了云将军,今日煞费苦心又救了我一次,是觉得我得留下点回报来,才能被挫骨扬灰?”声音冷得像悬崖峭壁上凝结的寒霜。
“渺渺,乌羽飞毒力已弱,烛龙答应在他巡游回来前,我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云谷又开始答非所问,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倒像是把自己也给冻僵了,“渺渺,等你退了烧,我再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让你住下……”云谷今日就像一根木桩一样……
我冷笑着别过脸去……乐泉再也不属于我们了,暖阁也已经物是人非,如今这样的话在我听来,简直是天大的讽刺,“云将军恐怕是记性不好?风某愚笨,实在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将军还是出去吧!”
云谷似乎一直在望着我转过去的脸,那目光似伸出来的手臂,轻轻抚摸着我身上的每一寸伤痕,痛的我快要无法呼吸,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还好簪子还在!云谷许久才缓缓离去,走得甚是沉稳,却怎么也掩不住背影的落寞……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