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话可信吗?
或许可信,又或许并不可信。
反正那日将沈州送走之后,直到宋横波成亲的那日,她都不曾见过他。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她的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她知道,在他消失的这段时日,他到底去做了些什么,又在和远在天边的傅宴山谋划着什么。
其实不管宋以歌如何,总归有些轨迹是无法改变的。
日子翩然而过。
春日来临,草长莺飞。
今儿,便是三月初九。
宜嫁娶。
从昨儿开始掬水院便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红绸几乎将整个掬水院吞没,灯影晃悠悠的落在头顶,落下一片一片的红晕。
宋以歌垂着眸站在宋横波的身侧,纤长的眼睫覆下,在她眼眶下方落下了一层阴影,她手指搭在宋横波的肩上,指腹下是红艳的嫁衣。
金线勾勒出的图样,在光晕下熠熠生辉。
宋横波微笑着瞧着铜镜中的自己:“七妹,你说这一身凤冠霞帔,好看吗?”
“四姐生得明艳动人,这一袭嫁衣,更是衬得四姐美得不可方物。”宋以歌笑着挑着好话同她说,“今天是四姐的大好日子,四姐一定是最美的那人。”
“是吗?”宋横波并不作答,只是笑语晏晏的反问。
宋以歌触及到她铜镜中模糊的眼神时,心头一颤,顿时便涌现了些不太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的想要将手从她的肩上放下来时,猝不及防的就被宋横波抓住。
她用了力道,一时间宋以歌也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她拉着。
“四姐。”她偏头看她。
宋横波却不看她,而是一直对着镜子:“七妹觉不觉得,你若是穿上这身嫁衣,也必定是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四姐,这是何意呀?”宋以歌笑着回问。
宋横波没有回答,却是目光灼灼的在她的脸上游走了一圈后,将口脂拿了起来,递到宋以歌的跟前去。宋以歌低头瞧了瞧,正要拒绝,掩着的门却在刹那被人推开,冷意穿蹿了进来。
宋横波回头,就瞧见了正站在后面,已经挽上了妇人发髻的宋锦绣。
她眸光冷了冷:“原是二姐姐呀。”
宋锦绣与她本来就不怎么对付,她上前将宋以歌从宋横波的手中救了出来,将她推倒身后去,自个接替宋以歌站在了宋横波的身侧,轻笑:“今儿是四妹大喜的日子,我为长姐,怎会不来瞧瞧四妹了。”
“瞧四妹这一身打扮,倒是比我出嫁时阔绰许多,看来祖母还真是偏心了。”宋锦绣伸手压在了宋横波的肩上,柔和且充满了书卷气的眉眼,冷冷地,写满了刻薄与嘲讽。
“不过,我身为姐姐倒是能理解祖母的良苦用心。”宋锦绣又笑,“像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玩意,若不多抬些嫁妆过去,只怕不出几日,就要被休弃回门了。”
“所以,四妹瞧在祖母这份到死都在为你打算的份上,还是将你那轻狂的性子收敛些吧,毕竟夫家的小姑子,可不像我与七妹,这般大度好打发。”
若换成平常,宋横波指不定就起身破口大骂了,可今儿却出奇的冷静,她揽镜将口脂一点点的抿好,展颜一笑:“二姐有空在这儿笑我,不若自个好好地反省下,二姐夫为何如此冷待你,却和那些烟花柳地的姑娘打得火热。”
听着两人的唇枪舌剑的,生怕两人在这儿大好的日子闹起来,宋以歌叹着气开口圆场:“二姐,你今儿是来添妆的吗?”
“谁稀罕她的添妆。”宋横波冷笑着,将手中的梳篦狠狠地砸下。
宋锦绣嘲弄的瞧她:“若非是礼制不可废,你觉得我会来给你添妆吗?”
“可你这不是来了吗?”宋横波轻声笑着,拿过了搁在一旁的黛石,细细的描画着她的秀眉,好似浑不在意宋锦绣的恶言一般。
宋锦绣面色一冷,正要出口争辩时,一旁的宋以歌却拉住了她的袖子:“二姐,今儿是四姐大喜的日子,这等无畏的口舌之争,还是罢了吧。”
宋锦绣沉默着盯着宋以歌瞧了许久后,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随意的搁在宋横波的手边之后,便冷脸拂袖而去。
“啧,你瞧她那样,真是可笑。”宋横波瞧也不瞧,直接就将宋锦绣送来的锦盒,扫在了一旁,“以前还在侯府时,她何曾敢这样对我。”
“不就是仗着有夫家撑腰吗?”宋横波轻描淡写的笑着,“可她那个夫家呀,有将她当一回事吗?”
“所以呀,七妹,你可千万别学她这样,怪叫人好笑的。”
宋以歌垂眸道:“不管如何,这都是二姐的一片心意,你该接受的。”
“谁稀罕呀。”宋横波无所谓的耸肩,随即便似笑非笑的瞧着宋以歌,“不过倒是七妹你,一直在我们中间和稀泥,有意思吗?”
宋以歌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没什么意思,只是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罢了,一些无谓的争端,没有必要。”
“你倒是大气。”宋横波恶意的说着,将手中的黛石一扔,“出去,我要一个人休息会儿。”
宋以歌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样子,又叮嘱了她几声后,当真出了屋。
很快,偌大的屋子里只余下她一个人,对镜梳妆。
宋横波瞧着铜镜中云鬓花容的人儿,恶狠狠地皱眉,随手捞起妆台上的东西,便朝着铜镜砸了去。
铜镜在刹那应声出现了几道裂缝。
宋以歌站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