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被烧得一干二净,但是隔天的雨,将其掩盖得彻彻底底。
再大的火,在饥民眼中,也只是炊烟的颜色。
回忆?还是缅怀吧。
对于雨。
有的人在雨中穿行来往,有的人在雨中屹立不前。
(人,无论多么理想,多么天真,总有一天会不得不接受“人都会变的”,这样很平常的道理。就像认知到不可能每一天都是晴天那样。)
少女撑着一把纸伞在来往行人中穿行,停下回头,瞥了几眼被人群团团包围的昭示,转回头,继续走在街道中央。
乞丐打扮的饥民躲在废弃的土房子里,三三两两围着火。
在大雨中,夹杂了婴儿因饥饿而哭泣的声音。
(有的人在痛苦中,更深刻的认识了这个世界。)
“不能见么?”
“回陛下,是太傅嘱咐的。”
“哦,这样呀。”刘协挠挠头,索性也不强求。
背过身来,看向从天而降的大雨。
想起了那个为自己撑伞,对自己讲说奏折内容、陪自己秉烛夜读的人。
任雨水落在脸上。
(也有人在痛苦中,加深了自己对世界的怀疑。)
“轰!”
董卓瞥了一眼窗外,手上的笔却没停下。
偶尔有一闪而逝的白光,遮盖住蜡烛发的黄光。
停笔,摁摁自己的太阳穴。
手边还有许多需要处理的公文。
“我还欠文优许多声’谢谢‘呢。”
拿出下一个。
“如果还有机会就好了。”
(但,无论如何,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人,不应该……)
客店
窗外的竹木,还沾着几颗水珠,在傍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可以么?”黄月英把头发扎起,向老头询问道。
“嗯,完全看不出来你的年龄。但或许,贴上胡子……”
“这样呀,不过,你没有听说过么?’自古英雄出少年’之类的。”
“可能是在下村野匹夫,没有见识吧。”老头笑了一声。
确实到现在还没有这句话,但……马上就要有了。
客店的后方,武夫、乞丐、商贾、工人……各行各业的人们汇聚在一起,共商反董大计。
说起来有些玩笑,但是谁也不敢直接站出来说:“我要反了,你反不反?”大家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说辞。
“我家真苦,天子来了后,根本没有减少过税收,一年到头忙个不停,钱粮还都流进朝廷的腰包了。”
“我命真冤,上面的人意图谋反,导致我们这些县衙小官都丢了饭碗,我们这种当差的,为了一口饭吃,得罪了多少人呀,如今,哎~真是杀驴卸磨呀。”
“我心真痛,当年大汉何等何等的辉煌,如今怎么……”
“看,那个小孩,那不是诸葛暗大人么!”
“哇,诸葛‘大人’?”
黄月英的到来,让院子里的人像沸水一样滋滋作响。
老头子跟在黄月英一旁,人们认出他的身份,纷纷给这一老一少让出一条路。
黄月英女扮男装,倒不是因为重女轻男的观念得到了延伸,而是怕自己黄家大小姐的身份给黄家带来麻烦。
人们对黄月英的信服,主要来自于诸葛暗的“威望”,虽然这个性别对威望也有一定影响。
但那张和昭示上画的一样的脸,却特别使人感到亲切。不可能逃离责任,或者说不可能背叛的脸。
“甘罗十二岁时出使赵国,使计让秦国得到十几座城池。如今我诸葛暗十二岁,又怎么不能担当重任呢?”
没有人反驳,即使有人心里说“甘罗也是秦国丞相吕不韦的少庶子,你诸葛暗又是那般人物呢?”,也不会说出来。
利益,事成必然得之;风险,何必挂于己身?
再加上地方豪强已经被董卓消磨干净了,如今的统领地位也就归顺在这个自称十二岁的少年身上。
委婉地推掉了许多“有先见的人”的糖衣炮弹,只字不言自己的父母双亲,很耐心与众人交谈,最后从这满院子的人挑出十个值得信赖又具有能力的部下,进过一番商定后,确定计划,再各自回家。
“这些许人如何?”老头子笑着给她倒茶。
茶壶里的茶已经凉了,黄月英举着杯子喝了一口,润润感觉已经冒烟的嗓子,道:“鸡助。”
“何谓鸡助?”
“鸡助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是对这些人的看法。
打探情报的能力尚且有限,论到实际的战斗能力,对上董卓的西凉兵,就完全是用来送死的。
老头子一笑,道:“言之有理,这些人也只是为了营造声势和积累资金罢了,随我来。”
跟着老头子,走上前往客店二楼的楼梯。
到了二楼最里侧的屋子旁,拉开房门。
十几个头戴黄巾的壮汉在里面等着。
“你们这是!”
老头子一笑,道:“在下宫崇,我投奔小友可并不是仅仅因为小友的救命之恩。”
黄月英一愣。
“能拿着太平要术的人,必定就是我们要等的那个能够改变天下的人。”
“真迷信。”
“……”
太傅府
日暮西山,紫霞一片。
沉甸甸的董卓,扶起一位尨眉皓发老妇人。
老妇人正是他的母亲池阳君。
“娘,孩子不孝,如今长安动乱,孩儿必须要派人送您到郿坞去。”
“娘那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