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回魂夜的事儿,我多少也懂得。我问卜算子,需要请人扎个纸梯烧掉吗?
按照一般的做法,要给死者烧掉一把梯子,好让他顺着这把梯子登天。想看到死者足迹的,还会用锅灰或者白面撒在院子里或屋里桌子边死者生前经常走过的地方。这一夜家里人都要回避,免得亡灵见到家人有太多牵挂舍不得离开。
卜算子一瞪眼说:“烧个屁,我是想把嗷嗷留下来,不是把他送走。”
我哦哦应着。
到了晚上,卜算子叫燕子点上香烛,做些饭菜,摆上水果。点着一支蜡烛等嗷嗷回来。
我和卜算子两个人,则下到广陵王墓里等他。嗷嗷被石头人打成肉桨的地方,我们是进不去了。卜算子把那个机关毁掉了。
我和卜算子在那里,一直等到夜里十二点,我一点儿困意也没有。十二点刚过,墓地里吹起一阵风。不是气流,是阴冷。只觉得一阵阵的阴冷,扑面而来。
我看见一个人影从石壁上浮现出来,看样子是嗷嗷,朝着我和卜算子走过来。这人影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像是和什么人在说话。我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嗷嗷走到我们跟前,说道:“表舅爷,小飞,你两个怎么在这儿?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牛头马面。”
我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什么。心里一泛起一阵寒冷,全身寒毛直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牛头马面,那可是传说中拘人魂的家伙,怎么会和嗷嗷一起过来了,我还看不见。
卜算子好像能看见,挥挥手说:“两位辛苦了,你们回吧,剩下的事儿,我们来处理。”
我没听见有人回话。以为卜算子故作高深。但却明显感到,阴寒正慢慢减轻。风一样吹走了。原来那阴寒,并不是嗷嗷带来的,而是我看不见的牛头马面。
等了一会儿,卜算子又挥挥手,像是与什么人告别。嗷嗷也是一样。我问卜算子,可以走了吗?
卜算子说行了,走吧。
我去拉嗷嗷,一拉却拉了个空。嗷嗷说什么事儿你说,别动手动脚的。
天地良心,我对同性不感兴趣儿。巴结地对嗷嗷说:“表舅爷说,有一本手书,放你那儿了,你对那东西不上心,表舅爷说送给我了,我要把那东西发扬光大,那个,你找到拿给我吧。”
嗷嗷看向卜算子,卜算子点点头。嗷嗷说:“没问题,我回去拿给你,就在我家院子里那棵大桐树下埋着。”
我疑惑地问道:“嗷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院子里没有大树吧?别说桐树了,什么大树都没有吧。”
嗷嗷说:“乡下的家,离这里还近些。”
我们两人一鬼从陈塔底下出了广陵王墓,沿着一条小路往嗷嗷乡下的家里走去。嗷嗷似乎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不停地对我们说:“他回来看看,必须得出一趟远门了。”
我奇怪地问嗷嗷去哪里。卜算子用手拍我的手,不叫我乱说。
嗷嗷挠挠头,说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回家看看就必须得走,不能耽误的。
我明白了,回魂夜,鬼魂最后一次回来看看,只要心里没有太强的执念,一般都会自行离开阳世的。
到了嗷嗷家门口,他家里养了一条狗,叫的很凶。嗷嗷说这个傻逼狗,连我都认不出来。嗷嗷正要拍门。卜算子说他来。卜算子拍了拍门,叫我从门缝里看看有人过来没。
这黑灯瞎火的哪里看的见。黑暗陡然变淡,嗷嗷家门灯亮了。我扒在门缝里看。就感到后脑勺挨了一记很重的掌刀,你妹的,卜算子这老小子暗算我。
我被卜算子劈了这一掌后,并没有晕倒。看见卜算子推了嗷嗷一把,把嗷嗷朝我身上推过来。嗷嗷并不愿意接近我,到我跟前,伸出两手阻挡着,想朝一边躲过去。我身体里,突然伸出一双手,拉了他一把,嗷嗷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听见一个声音直吵吵说太挤了太挤了。迷迷糊糊地,我觉得像那个老太太。另一个声音说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三个挤一块儿,难受死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是嗷嗷的。
老太太说等等,等等,外面太黑,天亮了你再出去,我答应了跟前这老头帮他个忙的。
汗死,这是哪跟哪啊。我试着和那老太太沟通:“老太太,你一直都在我身体里不出去,不闷得慌吗?”
老太太连忙说,不闷不闷,我正好潜心修练。
这时候嗷嗷家的门开了。嗷嗷老爸出现在门口。惊愕地看着我和卜算子,问道:“他表舅爷,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快进屋坐吧。咱俩喝两口。”
表舅爷说不进屋了。嗷嗷叫我们来拿一样东西,明天就起程去和他汇合,时间比较紧,所以就半夜里赶过来了。
嗷嗷的老爸说:“这样啊,那赶紧说,什么东西,在哪儿?我好去拿,嗷嗷也不打个电话过来,知道我找好了给你们送过去就是了,大半夜的害你们又跑回来一趟。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嗷嗷问一下?”
卜算子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嗷嗷因为参加这次行动,手电号码换了。你打不通。保密的。你拿个锹来,在院子里这棵树下挖挖,嗷嗷说就埋在这下面了。”
嗷嗷老爸闻说忙着去院里找铁锹。
这棵桐树也不算太大,有人的腰身粗。嗷嗷老爸找来铁锹,围着树转了一圈,整个树挖起来。
我听见嗷嗷的声音说:“不对,这不是刨树了吗?东南方向,离开树两步。先平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