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易将视线放了过来。
步月龄出生西猊国皇族,打小与天女猊订下婚约,这所谓与他兄长的约定,便是赌上了天女猊的约定。
宦青还是道破了事实,“没有一个宗门会收留一个没有灵心的人。”
步月龄点头,眉目间竟然颇为淡然,“可我还是要试试。”
宦青道,“但我有办法。”
步月龄一愣,“什么?”
宦青不缓不急,“我身上,恰好有一块宗门令。”
步月龄有些疑惑,“宗门令?”
“修仙界座世代沉浮,近七百年来,人族第一宗白玉京鼎立巅峰,傲视群雄,为管束千宗万门的乱象,其宗主相折棠曾订下一条“宗门令”的规矩。”
宦青不浅不淡地瞥了一眼相易。
“唯持有宗门令的宗门,才能参加修仙界第一盛事‘千宗大会’。”
宦青道,“我不会骗你,不过,只上任掌门临死之前,虽然将宗门令交给了我,钦定的掌门却是他。”
他扬了扬下巴,指向相易。
步月龄哑然一声,才挑起一眉,“他当掌门的宗门,贵宗岂不是要倒灶关门了?”
相易,“?”什么意思,这小子看不起他吗?
算了,还真他娘的没办法,当时看到那道金黄令牌钉入他的身体的时候,他就已经绝望了。
同他娘的生,共他娘的死,倒他娘的大霉。
为什么他想不开要去调戏人家一个小孩呢,相易痛心疾。
“事实上,”宦青捏了捏自己的后颈,神情有些尴尬,“的确倒灶到现在了,咳,不过反正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宗门,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步月龄在外面漂泊了半年,从来都是人家不要他,他没法子挑剔过别人,好听的话又不会说,踌躇了半晌只小声道,“谢谢。”
他虽然冷淡疏离,但对陌生人很客气有礼……除了那调戏人的相大流氓以外,举手投足又是贵族气质,其实是很招人喜欢的。
宦青挑起嘴角,他笑起来眉目间颇有天真的味道,旁人绝想不到这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祖宗。
“无碍,我与你有缘,你命格又好,为我宗门传下衣钵也是前任掌门的意愿。”
旁边相易木然道,“等等,我不是掌门吗,我有说同意吗?”
宦青走到书桌前,拿起了纸笔,“既然皆大欢喜,那就这么定了。”
“……哈?”相易,“哪来的皆大欢喜,我在这儿这么久,哪只眼睛写着欢,哪只眼睛写着喜?”
宦青只用余光瞄了他一眼,“你都已经沦落到来投靠我了,哪只眼睛欢哪只眼睛喜当然都由我来定。”
相易,“?”我刀呢?
宦青将笔墨纸砚摆好,然后将白色的宣纸递给步月龄。
步月龄看了一愣。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宗门名字。
“深深深?”
宦青虚空一指,一块白玉令牌赫然出世,嗡嗡响彻,里面藏了一道极凛冽的灵韵,这房间内熏香味道顺时一散。
步月龄不由得心神一震。
好霸道的灵韵,不,是好霸道的白玉京。
他执掌宗门令,手中一道白光,眉目冽如锋。
“以宗门令为旨,你可要入我深深深?”
步月龄敛下眉目,深深跪下。
“弟子愿意——”
相易迷茫地看着事件的走向,一脸木然,越觉得他这个掌门的位置好像就是吃/屎的。
天色已晚,宦青先送走了步月龄,才关上门望向那个白男人。
他给相易随手递了一件青色袍子,“换上吧,你这一身,让我楼下喂养的乞丐阿伯看到都要笑话。”
相易一言中的,“乞丐阿伯?我记得这世上没有哪位乞丐阿伯的年纪是比您小的?”
宦青,“……”
他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拿烟枪捣烂这个人的嘴,好在今天夜已经很深了,两个人都累得很,失去了斗嘴的兴趣。
“就在两日前,”宦青忽然道,“我亲眼看见那座塔倒下来的。”
“哦,”相易道,“那你不是立觉喜极而泣,毕竟又可以与如此fēng_liú倜傥貌美如花的区区不才在下我重逢了?”
宦青懒得搭他腔,只把自己心里想问的问出来了,“现在坐在白玉京上面的那个人又是谁?”
相易想了想,“这个问题我也在想,我原先以为他们已经彻底和我撕破脸皮,可笑的是他们到底是舍不得‘相折棠’这块金字招牌,愣是找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李代桃僵。”
“这世上有谁能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宦青稀奇,“你这张脸,易容也难。”
“那也总有妙手如花的易容大师。”
宦青道,“也是,这些年相折棠出世次数不多,想来也是怕漏了怯,纵然找到一人与你形容相符,也难有你的修为,相识之人怕是一眼就能看破。”
“对了,当年有人匿名寄信给我,上面说你七骨三筋被夺,”宦青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百年前的一件往事,“是真的吗?”
相易刚打算跑个火车把这事儿盖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老朋友诚实一点,含含糊糊道,“反正还死不了。”
宦青生得秀气如咏莲小词,天真秀气,皱起眉来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冽,“你不是会忍耐的人,什么时候一路生死杀伐地打回去?”
相易竟然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宦青一愣,他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