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真能要人命的。”

云间绝色姬手中红光一闪,见是一柄赤色长剑。

“喂,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相易一边跑一边回头怼她,“我见过的女人,就数你最虚荣,纵然是暗个杀,也非要众星拱月,这样呢,真的很不好。”

云间绝色姬赤足踏上尖檐,似一朵轻云,“哦?”

她一剑追来,白裙广袖如白色牡丹散开——

步月龄只觉得眼前红光数点,余光处的景色目不暇接,这两人动作太快,他根本看不清楚。

底下吹笛弹琵琶的小姑娘们都愣住了,傻愣愣地抬头眯着眼睛瞅。

这和原先说好的不对啊,花、花魁怎么跳着跳着飞起来了?

云间绝色姬见他只跑不还手,滑溜得跟条泥鳅一样,有些不耐烦,“你跑什么?”

相易震惊地瞥了她一眼,“大姐,讲点道理吧,你来杀我还不准让我跑了?”

云间绝色姬脸色一冷,“谁是你大姐!”

相易道,“好好好,小妹妹,云妹妹,有话好好说,干嘛要动手?”

步月龄,“……”这仙道巅峰打架原来也都是这么扯嘴皮子的?

他俩一路从春楼飞到了月楼,底下不知情地还在欢呼雀跃。

“方才那一剑的剑气,厉害啊!”

“一个妓/女能厉害到哪儿去,顶多是个地灵境的——”

“可我看都看不清……”

旁边终于有个识货的看不下去了,“不会说就别丢人现眼了,我苏赭喜今年方方踏入天灵境三层,见这二位方才的身法,已令我望尘莫及!”

春江花月夜的老鸨捂着自己的嘴,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千金请来的宝贝儿飞上了天。

被吵醒了的青衣少年探出一个头,摇了摇头。

云间绝色姬心中不耐烦,见这人滑来滑去,偏是碰不到一角衣袂,手中剑气一扬,长风浩荡斩去了月楼一角!

这一出戏也是来得突然,春江花月夜楼里皆是个仰仗祖辈的纨绔,呆愣愣地看着头顶上一片凉飕飕的夜空,已经惊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是祖宗辈的神仙在打架吧?

众纨绔面面相觑,包在一团。

我、我们就是想来嫖个娼啊……?

但闻到一阵幽香牡丹,步月龄耳根一红,“你——”

相易低头看他,莫名其妙,“啊?”

持剑的绝色仙姬莞尔一笑,“如果连我都不喜欢,那怕是不喜欢女人了吧,那我送你们一程——”

这一说完,牡丹香雾袭来,相易也觉得浑身燥热起来,低头倒抽一口气,“女人怎么都这么毒?”

云中绝色姬从鹿翡城中的春江花月夜追到了鹿翡城外的花林,愣是跟丢了。

她左右转了一圈,夜色浩瀚,树影婆娑,有些气急败坏,“你跑得掉我又如何,谢阆风和虚繇子那俩人怕你怕得很,求着我来开个先道,等过几日枭也来了,你还能跑得到哪里去?”

相易捂着步月龄的嘴,苦笑一声,“哎,你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戴个面具吗?”

步月龄张大眼睛。

一片黑暗中,他听到这人叹了口气,温温热热吐在他的颈边,潮润润的。

“因为为师树敌如林,世人皆欲杀。”

绝色剑姬挽起一剑赤光,恨得咬牙切齿。

“出来,相折棠——”

阿意的目光黏在他微微翕动的嘴唇上,觉得脑子里忽然一阵空空荡荡。

那嘴唇薄而不瘦,透而不润,唇线中央带着红,有点像沁了一角胭脂的干花,一路晕开去。

他哼调子的时候嘴巴边带了个微卷的弧度,有些软,似笑非笑的,一翕一动间又变了,成了另一个冷淡疏离的样儿,看也看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味道,随性到难以捉摸。

特别地……特别地让人想碰碰。

男人顺手撩了一把身后的雪白发尾,正要把从天街快死鹰脸上扒下来的面具戴上,却察觉到了这道微不可觉的目光,那一指头宽的缝隙里斜进来了他眼眸一霎。

人世间的一霎有长有短,而这一霎,她觉得能折一个甲子的光出来。

洒她满满一目的清水碎星。

“哟,”男人眯起眼睛,冲那指头缝隙里的女孩子笑了一下,“喏,送你了。”

阿意没听明白他的话,但是好歹缓过神来了,红着一边的脸,伸手把缝隙打开小声道,“你……真是天下第一的仙师?”

相大仙老脸向来是不要的,从不懂“谦虚”二字是怎么个写法,笑眯眯地朝她飞了那张狐狸面具过去,“那可不。”

女孩恍恍惚惚地接过那狐狸面具,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好像依然跟被抢劫了一样空荡荡的,下意识问道,“给我干什么啊。”

“和你有缘嘛,我相某人呢生性大方。”

相易披上天街快死鹰的衣服,瞥了一眼,那快死鹰长得约莫三四十岁,他没见过,他的目光很快飞快地掠过领子上刻的那个“阆”字,眼中晦暗难明。

他换上鹰脸面具,朝这小姑娘轻声告了一声别,“走了。”

阿意刚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他飞足点了两下墙,跟缕烟儿似的没了。

……什么呀。

楼上的太爷爷还在扇蒲扇,晃晃悠悠地往下问到,“阿意啊,到底怎么了?”

阿意呼了口气,摸着手上的狐狸面具,喃喃道,“太爷爷啊,我见到神仙啦。”

虽说好像是个不怎么正经的神仙,脑子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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