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朦朦间，石永印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惊醒。
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无比沉重，略一呼吸，胸闷气短，就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是煤气中毒？石永印试图回忆起睡前他有没有关窗。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刺鼻的中药味猛然涌入鼻腔。紧接着，一双手臂撑住头颈下方，将他半扶起来。
温热的液体不容拒绝地灌入口中，极其苦涩的味道让石永印皱起眉头，胸腔中发出微弱的抗议声。
这苦味的刺激，带给石永印些许力量，他奋力地将眼睛扯开一条缝，只看到一个模糊的晃动身影。
眼见那道身影就要离开，石永印不知哪来的力量，猛地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同时奋力大叫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其实他的声音比起蚊子叫也强不了多少，那人惊吓之余根本没听清楚，只是隐约感觉石永印似乎在询问他的身份，转身跪在床前，嗫嚅低声道：“奴婢冯沐恩，是前日刚被派来服侍陛下的。”
石永印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声音好像飘在云端，仿佛是一段毫无意义的音节，似听到又没听到，还想再问得仔细一些，就被倦意裹胁，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石永印再度醒来，整个人觉得轻松了不少，不那么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目处，是四周低垂着的明黄龙印幔帐，而他就置身于这幔帐间，一张宽大柔软的龙床之上。
压在胸口的滞涩已然消失，用力握了握拳，感觉力量也有所恢复，深吸一口气，石永印坐起身来。
这是一间雕龙砌凤、装饰无比华丽的房子。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让他看清了轻薄的绢衣上，绣着的龙形图案，联想到昏睡前，那声隐隐约约的陛下，他现在的身份并不难推测。
石永印站起身，穿上绣了金龙的鞋子，下榻走了几步，一道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陛下，陛下醒了？”
声音有些似曾相识，石永印转回头，就见右前方站着一个带黑色圆帽的少年，正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太好了，我这就去禀报皇后娘娘。”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呼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石永印出声阻止，揉着太阳穴后退一步，坐在一张圆凳上，对着少年招招手：“给我……给朕倒杯水来。”
握着少年递过的茶杯，石永印小口抿着，借机平静思绪，眼前少年应该就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从他的服饰看来，基本可以确定现在的朝代是明朝。
回忆起昏迷前的对话，石永印把茶杯随手放下，不动声色地道：“冯沐恩。”
小太监立刻弯腰，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奴婢在。”
“现在是什么时辰？为什么只有你在这里，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确定是这个名字后，石永印的目光就从他的脸上移开，直接说出心中的疑问。
虽然没有当过皇帝，但影视节目他可没少看，不要说生病了，哪怕皇帝打个喷嚏，都是大事，可从他醒来到现在，除了眼前这个半大的小太监，没有见到任何人；而且自己这具身体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可以肯定还没到寿终正寝、众臣依附王子争位的时候。很显然，这是绝不正常的。
地上的铜香炉中烟雾袅袅，也掩盖不住空气中飘荡着浓郁药味，即使是皇帝需要静养，无人敢打扰，也应该有一大票太监宫女在门外守候，随传随到，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毫无动静？
“这……”冯沐恩张了张嘴，显得有些犹豫。
石永印微微皱眉，站起身来。却不料明朝衣饰宽大，带倒了身边的茶杯。
“铛”的一声脆响，茶杯四分五裂，茶水溅满一地。冯沐恩身体一颤，跪倒在在茶水之间，却依然一言不发。
“起来，为朕更衣。”石永印没了耐心，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问不出什么，不如就自己出去看看。
殿外，是一片空地，几个正在洒扫的宫女太监，一看到石永印，就面露惊容，倒地拜伏；只有一个站得远些的太监，悄悄退后几步，转身就跑。
石永印佯装没有看见，也不理会这些人，对着身后的冯沐恩一摆手，指着那人消失的方向道：“前面带路。”
冯沐恩正要上前，一个老太监从侧殿走出，颤巍巍地躬身道：“陛下御体违和，理应在殿中静养，不可妄动。”
石永印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老太监：“怎么，朕要干什么，还要向你请示不成？”说完，不等面露惶恐的老太监下跪请罪，袍袖一甩，迈步离开。
冯沐恩连忙小跑着上去，在前引路。
看着石永印远去的背影，老太监沉默的挥挥手，带着其他宫人苦着脸跟在后面。
走了不一会，来到一处更空旷的殿前广场，石永印停下脚步，视线落在远处的宫墙下。
紧随在后的冯沐恩脸色微变，他身旁的老太监则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高高的朱红宫墙下，人影闪动，诸多宫女太监行色匆匆，像是逃难一般，即便有些人看到站立在广场中央的石永印，也视而不见，只是加快脚步，兀自埋头疾走。
石永印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身后一片寂静，一众宫人没有发出丝毫声息，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
似是承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满脸皱纹的老太监深深弯下腰，硬着头皮低声道：“陛下病体初愈，不宜过度劳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