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钧感到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看不见的冰棺之中。
四面八方都是严寒,冷得他打颤:“你说什么……?”
“你莫要太绝望!”骆寅初立刻道,“改善体质的法子多得是!灵丹妙药,灵草仙植均还未试过,你切莫放弃。”
“我知道……我知道……”谢灵钧抓着他的手腕,强令自己不再颤抖,“你一番好心,我都知道……”
他双目似无焦点,茫然地左右看了看,随后慢慢地勾起了嘴角,又对骆寅初道:“今日多有麻烦寅初,时日已晚,你先回去吧。”
骆寅初定定地看着他:“我回宗门找找法子,你切莫钻牛角尖,好生保重。”
谢灵钧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骆寅初忧心得厉害,在院中布下防御剑阵后,又给谢灵钧系上了一块防御玉佩,才御剑而走。
谢灵钧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冷声道:“说话,别装死!”
“说……说什么呀?”黄字陆陆陆小声说。
谢灵钧闭上了眼:“我的身体……以前的、现在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原本的身体……在台风中死掉了啊。”黄字陆陆陆说,“那么多玻璃、那么大的风……你现在的身体,就是系统给的呀。”
“不是真正的人,只是一串数据?”谢灵钧冷笑了一声,“你下一秒是不是要说,这个世界是个全息游戏?”
“当然不是!我要能有这个本事,这个世界还会是修真界吗?”黄字陆陆陆惊讶莫名,“只是你的身体,的确和此方世界的人不太一样……你是系统所捏造的凡俗中人,一开始,你就只能是一个凡人。你能长大、会变老、将要长命百岁。你有一切尘世中的梦想,只是不能修仙而已。”
谢灵钧嗤笑道:“只是不能修仙而已?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说这句话!”
黄字陆陆陆实在不明白,谢灵钧为何那么执意要修仙:“不能修仙有什么不好的?你在地球也不能修仙啊。活得太长烦恼多。”
“你活得挺短的烦恼少了吗?”谢灵钧口不择言,“废物从来没烦恼!”
黄字陆陆陆:“……”
“我能理解你对于不能自保的忧虑,我也会积极向上反馈这件事……”黄字陆陆陆低声说,“你……我知道对你来说我可能挺没用的,但我一开始也没骗过你。”
谢灵钧心里冷笑一声,仰头倒了下去。他看着床幔上织布的纹路,轻缓地说:“既然只是一串数据,那你们也应当具备销毁数据的能力。把我销毁了吧。”
如果命运只能是一条既定的线路,无论怎么反抗都逃不出操偶师的掌心。那又何苦给他感知、让他思考?不如现在就将他抹杀掉算了。
黄字陆陆陆慌忙道:“我是真的想要救你!而且……也没有人有权限能抹杀你。”
谢灵钧勾了勾嘴角,他从前肆意惯了,能不委屈自己就一定不会委屈。到了这边来,安全稍微有了保障,他都不愿意收敛自己的脾气了。
现在黄子陆陆陆这样明确地告诉他,他只是一尊木偶,这与抹杀他,又有什么区别?
……
清源镇东城坊市街最近热闹了不少。随着《剑仙微服私访记》越传越广,又有旁的散修口口相传,以至觅宝会的名声也越来越响。
名声响了,想着来捡漏的人也就多了。
坊市街不少店铺都早已注意到了这家开在街角的新店铺,坊市里老掌柜们也凑在一起猜测过对方的后台到底是谁,竟敢如此的高调。
原以为对方会高调到底,却没想到却突然哑了火。
高扬的旗帜没了,吆喝的小二撤了,连第一次上门的六八折优惠都取消了。只每日敞着门,冷冷清清地做着生意,连那小老板对人都爱答不理的了。
谢灵钧懒得管那些“邻居”都在想些什么。不像是以前装可怜套路黄字陆陆陆,这一次他是真觉得疲惫不堪,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从西城雇了一个店小二,每日负责帮他做饭和登记购买者名单,可只是简单的在系统里点一下“购买”,谢灵钧都懒得干。
这段时间,他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以前……上辈子,还活着的时候,命运或许也早已定好了轨道。他注定只能活二十二岁,他注定要死在那个台风天。
可再如何,这些所有的“注定”,都藏在暗地里。那时候的他尚且年龄,仍然满怀希望,觉得自己有无限可能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似乎所有的潜规则都拿到了明面上来,命运张着血盆大口,森冷地说:“我规定你如此,我不允你反抗。”
谢灵钧以手遮眼,心道:没意思透了。
“先生,先生……”店小二小声喊着谢灵钧,“抱残斋的老板又来了,想问问您那《剑仙微服私访记》的事儿。”
“不见。”谢灵钧冷冰冰地道,“你去告诉他,把雕版全都毁了,以后不许再印。若是被我发现,我也不知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店小二诺诺应声,出门便将谢灵钧的话转告了。那抱残斋的老板不住的捋着山羊胡,急道:“你们家这小先生……这!有钱怎就不赚呢?”
店小二微微一笑:“先生是入道的仙人,俗世的银钱,哪能看得上呢?您还是赶紧把雕版都撤了吧。”
那山羊胡老板还想再说,不等他张口,头顶便掀起一阵风,随即一声响亮的鹤唳传来,下一瞬,一只仙鹤就落在了两人旁边。
一位身着道袍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