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教授组织人忙着打捞。
我想回去换套干衣服,童柳却说,“先跟我来,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我这时才注意到,左腿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有十公分长,裤子刮破了,血已染红了裤腿,杜龙彪问我是咋弄的?我说水底下有个棱棱角角的东西,那玩意儿刮的。
童教授忙问,“看清了么?什么东西?”
我说,好像是个箱子……
他们在岸边紧锣密鼓地打捞的同时,我随童柳进了他们的临时工作室,这是我自驻守以来,第一次进来,里面各式各样的仪器让我眼花缭乱,有的闪光、有的鸣叫,我有种错觉,好像到了什么神秘的研究中心。
其中一个屏幕上映着一个船型轮廓,当时以为是在湖上俯拍的,后来才知道那叫什么水下扫描成像,它正是这次打捞的主要目标。
童柳让我躺在床上,我问用不用脱裤子,倒不是想让她难堪,而是真怕她会借机报那一扑之仇,把我的皮肉和裤子缝合在一起。
童柳很专业,剪开了我的裤脚,用酒精和生理盐水擦拭消毒后,却停下了手。
我问她是不是不敢下手,要不还是找我们队医来吧,他们更专业。
童柳答非所问,“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怎么都会这一套?
“坏消息是,你的伤口需要缝合……”
这我早知道。
“但我们的麻药用没了。”
这我没料到。看着她熟练地操起医用针线,我的伤口更疼了。
“好消息是,我这人,喜欢开玩笑。”说完,她给我推了一针麻药,之后的缝合动作虽然利落,但手指很轻,不知是不是麻药的关系,我感觉她好像在轻抚,痒痒的,还很暖。
我忍不住去看她的脸,这是头一次仔细看她,确实很漂亮,睫毛好长,一眨眼,怕是能带起一阵风。
“之前这样敢这么看我的患者,都没活到太阳下山。”她突然说。
“你是学医的?不是考古?”我很惊讶。
“算是吧,兽医。”她剪断了缝线。
“那些可怜的小动物……”我忙收回腿,怕她再给我来上一针。
……
等我们出去的时候,抢救性打捞已经结束了。
潜水人员把那个东西弄上来,这我才看清楚,细细高高的,下面一个金灿灿的底座,上面插着两根弯弯曲曲的木质杆,互相缠绕、螺旋向上,又于顶端交叠在一起,倒有点儿像现在的电影金像奖奖杯,只不过大上几号。
专家们围着它转,不住“啧啧”称赞,“美!真是太美了!”
我还真没看出“美”在哪儿,杜龙彪更是直白,“我咋感觉这么磕碜呢?好像两条小蛇。”
我忙去拉他,不懂别瞎说,这叫艺术,尤其还是古代的艺术。
童教授也一改常态,对这东西异常感兴趣,鼻子尖儿都快贴到上面了,不知在看还是在闻,一听杜龙彪那么说,忙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蛇!古时敷俞国的图腾,双尾蝮!”
没想到杜龙彪还蒙对了,我再仔细一看,确实,木杆上面有一圈圈突起,好似鳞片。
潜水员却没看到我说的什么箱子,童教授一笑,“水下视线不好,看错了也没所谓,今天就到这儿,咱们明天继续!”而后,我听他兴奋地小声嘀咕,“看来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了……”
能看出来,专家组个个都很高兴,甚至当晚还给我们加了餐,他们不跟我们同伙食,自己备着小灶,菜很硬,这几天就把杜龙彪馋够呛。
而且还有酒,我和彪子说不喝不喝,我们有纪律,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沾酒。被我救的赵工和谢工却相当热情,一个劲儿的往我们怀里塞酒杯,“喝酒也是任务,你们领导不是说了么,什么事都要听我们的!”
既然是任务,我和彪子只能“无条件”遵从了。大刘、队长,这可是你们交待的,全力保障安全我做到了,现在,开始全力配合!
专家组的人劝酒厉害,真要喝起来,绑一块儿都不是我和彪子的对手,没几杯下肚,就有人喝大了,给我们讲起一些考古趣闻,但却没一个提这次的事儿。
我们小组也就我和彪子喝得多,齐业民不胜酒力,喝一口就跑回帐篷里写情书去了,他正和一姑娘热恋中,情书是一天一封,暂时寄不出去也先攒着,说这彰显了爱情的执着。杜龙彪曾拿这事儿开玩笑,说小齐你笨了,弄个笔记本,当日记写,到时候一次寄出去,省了邮票,还便于爱情的收藏。
童杨可能在父亲和姐姐的面前不敢造次,吃两口菜就跑了。我们这边就只剩下了三个,老罗是比较好酒的,可今天却一口不碰,只是在那里沉沉地叹气,我看出不对,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儿,可能昨晚守夜凉着了,放心,吃过药了,今晚好好睡一觉,啥都解了。
可我当晚发现,他根本就没睡好,直到后半夜还在翻来覆去。
接下来的几天,出水的文物越来越少,但打捞上来的东西已不再是瓶瓶罐罐,彪子之前说得没错,还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有左右半身的人偶,上下横切的雕像,残胳膊断腿儿,头颅躯干,每件都有完整的封口,绝不是后期破损的,而且它们有个共同点,上面都缠绕着那种“双尾蝮”。
杜龙彪说,“这敷俞国的人也真够变态的,整这么多零七八碎的东西,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就连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