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十二年的十月十二日,自从显德八年离开东京北伐幽蓟以来,四年之后郭炜再一次离开东京,这一次他的任务是亲征南唐,统一本部最关键的一仗。
运筹司的效率那是相当的高,在郭炜提出了亲征的想法之后,仅仅才过了两天的时间,天子亲征的各种后勤安排补充方案就被曹翰拿了出来,随后这个亲征方案又很快在两府会议上获得通过。
足够十万大军的后勤计划,完全可以应付突然多出来的这三万余量,按照曹翰在汇报的时候说的那样——只不过是将淮南和吴越供给京师的漕米截留在淮南,这就已经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不足的部分再由京东地区向淮南转运一遍就是了,反正漕船从东京返回淮南会有近半的空船,现在只是将其装满而已。
郭炜此次亲征南唐,将会带走大半个朝廷,三个宰相、翰林学士承旨卢多逊和枢密副使李崇矩都将随驾出征,宣徽南院使、度支部尚书王赞为行在三司,护驾的是殿前都指挥使高怀德所率的三万殿前军。
在临出发之前,郭炜对东京的留守人员自然也做了一番布置。
枢密使王朴留值枢密院,并且担任东京留守;宣徽北院使、判三司张崇训为东京副留守;郑王郭熙训提前出阁,制授左卫上将军、百胜军节度使(治所虔州藩镇的军号,虔州即今江西省赣州市),权大内都点检,皇室总算有第二个人可以担一点事了;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袁彦作为京城内外都巡检,以留守东京的少量侍卫亲军司兵马卫跸京师。
为了因应这次渡江大战,虽然明知道契丹暂时无暇分心南顾,北汉没有了契丹撑腰就缩得厉害,定难军近几年在沿边除了偶尔劫掠之外也没有太过火的行为,但是郭炜仍然诏令北面各州县进入高度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侵扰。
当然,郭炜同样相信,有燕山防线在,范阳军节度使李筠和卢龙军节度使王全斌能够把北路守得牢牢的;义武军节度使李万全、成德军节度使郭崇、洺州防御使郭进、昭义军节度使李继勋、建雄军节度使杨廷璋足以将北汉堵在太行山的西北难以出头,永安军节度使折德扆和麟州防御使杨重训也能够在北汉可能的袭扰中自保。
根据运筹司的相关推演,即便契丹和北汉的消息极其灵通,契丹可以迅速平息内乱腾出手来,北汉可以大发神威鼓起勇气来,北面各州也不会有大危险。因为现在他们有了一条相对完整的燕山—太行山防御带,契丹军和北汉军要威胁河北、京洛就必须打通几条山陉,这不是他们的攻坚能力可以迅速解决的,也不是光靠着堆人数就能赢的。
即使出现最坏的情况,契丹军走燕山不通,从而大军转道于河东,借道北汉来攻击大周,昭义军和建雄军面临众寡不敌的局面,那么顶多也就是弃守河东州县,退保井陉和天井关、壶关,完全以燕山和太行山为依托,凭借当地的残军与河阳、邢洺、成德军的兵力,扛住半年都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根本就无需扛住半年的时间,只要熬过了这个冬天,攻不破几条狭窄山陉的契丹铁骑就好吃死马充饥了。
契丹至今还没有什么重大的种田项目,虽然掳掠了汉地大量的人口,却主要是给契丹贵族做牧奴去了,即使在一些河谷平原建了几座城池,开了些农田,也就仅够自给,并不足以供应军需。
更何况契丹军就根本没有军事后勤的概念,辎重后勤是什么?开战的时候去抢就是了,美其名曰“打草谷”,在他们自己部落相互征战的时候就是抢对方的畜群,肆虐中原的时候就是抢城市、村寨的仓库,甚至是平民百姓的那一点口粮和种子。
不过河东可不是富庶的河北平原和京畿,那里沟壑纵横堡寨林立,只有几条狭长的河谷地带有肥沃的耕地,那些地方供养当地的军队就已经很辛苦了,哪里还能额外支持契丹的数万到十余万兵力,以及更多的马匹。
没得草谷可以打,北汉又无力提供粮草,等到把冬天里野外的枯草都啃干净了,那十几万匹马就可以去死了,然后契丹铁骑就好转职成蹩脚的步兵。
契丹人当然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河东没什么地方好打草谷,河北被燕山和太行山保护起来打草谷打不到,北汉则是没有余力来保证数万以上契丹骑兵几个月的给养,所以这仗一时半会儿是打不起来的。
至于定难军,不要说朔方节度使赵匡胤、通远军使楚白、庆州刺史姚内殷和知延州焦继勋都是守土有方的宿将,而且这些州县后方的关西各州已经无需备御西蜀,可以全力支持他们对抗定难军,西部安全眼下应该是无虞的。
再说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本身也只是保持着党项的风习,喜欢寇略四境而已,却并无侵吞朝廷疆土的野心和实力。这种常年不断的寇略虽然对边地百姓伤害极大,但是对朝廷也就是癣疥之患,在郭炜的战略任务中还排不上号,只能让边地百姓多忍耐几年了。
在南面,郴州刺史兼桂阳监使张勋守住五岭应该没有问题,潭州兵甚至都可以抽出身来参与对南唐的进攻,当然,那需要穿过一片群山,难以大规模用兵,而且只能攻击南唐较为偏远的袁州(今江西省宜春市)、吉州(今江西省吉安市)一带,既不能成为双方的重要战场,又不能调动南唐大军,也就是聊以凑数而已。
所以郭炜固然向北面各州县发出了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