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蓁话音出口才感觉到,自己方才讲这句话,每个字都是脏的,仿佛“yīn_mén骨”三个字是什么至毒至讳之物,一经她嘴,自己也要毒发一般。
馥芝偷偷问杨婠:“yīn_mén骨可是横骨(耻骨)那块?”杨婠轻轻嗯了一声。“吓!”尚馥芝满脸嫌弃,“藏着那东西做什么?”
颢蓁听见,冷冷道:“这便得问问连婕妤了。”说着走近连溪芠身旁,沉声问:“你串通了尚寝局司苑取的那块yīn_mén骨,如今在何处?”
连溪芠面上失色,手脚冰凉,愈发抱紧棋巧尸身,借着上面余温稍稍取暖,全然不记得怀中已是个死人了。“我这女史被圣人逼疯,才说出这种鬼话,怎能轻信?”连溪芠牙齿打颤着道,“圣人遣皇城司夜搜报琼阁,若真拿到了那种东西,早就该命人呈上来,将妾身罚了才是。”
颢蓁居高傲睨着她,暂未对答,反对左右喝命:“这婢女死了,你们也死了?宝慈宫内哪有地方容得下她污了地方!”
众内侍得令,赶忙上前去要将棋巧的尸身往外搬,哪知连溪芠抿嘴不语,只拽得铁紧。碍着她未定罪,谁也不好就这样掰开她的手指。颢蓁见她这模样,半点不觉怜悯,惟觉可恨,遂瞪了几人一眼,一干内侍这才敢使些力气,生把人拖出来。
连溪芠呆呆望向门口,眼见着伺候了自己几年的棋巧被抬出去,之后不知随意扔到哪里,也不再想她如何出卖了自己,独惦记她用命替自己遮掩,眼眶又红了一圈。
“她死的不冤。”颢蓁看着溪芠的愁态,气不打一出来,“你此刻哪得闲记挂她,先斟酌斟酌,若即刻就交代,许还能得个全尸。”
“既然皇城司也没搜出什么,连婕妤自不能定罪,圣人莫要急着在老身面前喊打喊杀。”杨太后阻道。
颢蓁冷笑一声,兹当没听见,继续对连溪芠说:“你们主仆用的伎俩实在拙劣,以为本殿搜不到,再一通装疯卖傻,几句话就把这么大的事盖过去了?”又看向素琴:“你这骨头倒是硬,还真忍得住。”
素琴见话茬又回到自己身上,忙哭道:“圣人让奴婢捧着石头跪在碎瓷残片上,奴婢这双腿已经废了,奴婢一介弱质,非外面七尺男儿,这样的苦哪会忍得住?奴婢实在是因为,不知该招些什么,不知圣人想听的是什么,若非已经动弹不得,也该以死明志。”
在场众妃这才知道颢蓁做了什么,个个不再敢吱声,直觉她稍狠毒了些。
颢蓁听素琴这么说,反倒气定神闲下来,悠悠说:“你急于寻死实为觅活,大可不必惺惺作态,本殿想听得,是你如何杀人取骨,是你如何掩藏尸首。”
“奴婢连花锄拿着都吃力,怎有力气杀人....”素琴掩面泣道。
“圣人,无凭无据却越说越过分了。”杨太后在颢蓁身后补了一句。
颢蓁闻言,嘴角倒是扬起一抹笑:“娘娘,今天这事实在可笑,这两个就是算定了儿臣找不到凭据,才对答如流,其言语之鄙陋无趣,根本连心机都算不上。只要儿臣再遣人去搜一番,把本该在哪儿的东西取来,还有何值得争辩的?儿臣现在担忧的,则只有一事,便是娘娘可真的愿意让儿臣掰扯清楚这其中肮脏?”
她这一问,竟似在向杨太后挑衅。匀婉本觉得一切皆不关己,至此才懂这是颢蓁提防着有口实落入杨太后手中。不止她,别人也都听明白了,悉数等着杨太后说话。
“若能肃清后宫乱事,老身自然愿意。”杨太后握住凤榻扶手,盯着颢蓁一双眸子,上身微微向前探道,“但在座至此仍云里雾里,不晓得圣人到底在追究何事,怕就怕此处不肯理清的是圣人罢了。”
匀婉顺势接话:“倘或真是污糟至极,有损皇家颜面,便当止于此处,妾身绝不会对外提起。”
她这样陡然一句,倒是出乎颢蓁意料。紧跟着杨婠亦拉着尚馥芝说:“妾身纵然资质愚鲁,也分得清轻重,尚美人更是巧慧之人,我二人必不外传。”
颢蓁看了看俞馨,笑问:“你与连婕妤同住报琼阁,现在可要替她鸣不平?”
“妾身素与连婕妤交好,不愿信她有行差踏错之处,但若事证俱在,连求情也不会。”俞馨低下头道。
“好,本殿必当让在座明明白白。”颢蓁颇为满意,高声对在场内侍宫女喝命,“惜墨,带他们出去,不许偷听!”
杨太后气极,但觉她这宝慈宫的人也懵了,竟真听了颢蓁的吩咐,齐齐出殿,她也不便多说。
待所有人离开,惜墨垫后合上宫门,往玉阶上一站,扫向众人,看谁敢上前一步。
宫内杨太后没好气道:“人都打发了,说吧。”
颢蓁冲她躬身称是,紧跟着转过身,瞪着溪芠素琴,嘴角笑意渐垂,缓缓开口:“你们两个不说,也只是苟延残喘,续不了几刻的命,方才传你们三人过来那阵,本殿已经派人再去报琼阁与尚寝局花圃搜了,看你们会否还嘴硬。”
颢蓁着实有些累,很想坐回去,只是想到那扶手要了棋巧的命,也就作罢。
“宫中这几日一直闹枭鸟,咱们都已经知道了,官家心慈,虽要驱赶却也未下狠手。昨日这些猛禽愈发猖狂,竟啄瞎人眼,本殿知道事趋严重,便派人去捉。”
“老身对此有所耳闻。”杨太后说。
颢蓁颔首:“儿臣以为,这些禽畜徘徊不去且敢食人眼,恐是成了精。单做驱赶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