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蓁见赵祯愁容满面,心想:“到底官家还是不愿与娘娘走上陌路。”
正想着,忽听殿外响起阎文应的声音,赵祯让他进来,阎文应见颢蓁也在,向二人作揖,接着走到赵祯跟前说:“官家,手诏已经送门下,且备明是用的金字牌,两日内该能送达。”赵祯说知道,命他退下,他再向颢蓁作了揖便躲出去。
颢蓁问:“官家是派了急脚递去找人?”
赵祯颔首,沉声道:“尚不明了小娘娘在朝中究竟有多少眼线,都是谁帮忙安『插』,我思前想后,能统筹此事的怕只有这一个。”
夜里,慈寿殿中。
祖筠送走了那两位丽人,回屋对杨太后道:“娘娘,从早上周成奉来的时候奴婢就瞥见,殿外拐角处有个人鬼头鬼脑,每次出去送人走,也有内侍说了这事儿,只怕是官家派人盯梢的。”
“这点伎俩,老身怎会估不到。”
祖筠问:“那娘娘传了这么多人说话,到下午更把六尚局的挨个儿都叫来听娘娘指示,岂非有些太招摇了。”
杨太后冷哼一声:“越是招摇,越是人多,才越看不穿老身要找的究竟是谁。”
祖筠恍然说:“莫提官家了,如今连奴婢都不知娘娘到底要找哪个。”
杨太后不理她,默默走至门边,看着廷中那棵翼朴古树,暗暗道:“朝中最能结党营私之徒从来只有一个,要找的也只这一个。”
次日,因杨太后未找静养之类的托辞,颢蓁仍率众妃一早去向她请安。
昨日皇城司搜查慈寿殿的事果真传遍了禁中,慈寿宫中众妃坐在位置上都比平时安静许多,无人敢多说道一句。连尚馥芝与连溪对上眼神,都匆匆转开,未做讥讽之言。杨太后却如往日谈笑和蔼亲昵,这份从容看在知道她外可怖。
仅剩俞馨一脸不知就里的模样,见别人接话有些生涩,自己便傻傻与杨太后聊起来,硬生生将请安时间又往后拖延了许久,讲至自己都饿了才收声。杨太后亦放了大家离开,让祖筠扶她回后面去了。
从慈寿宫出来,连溪把俞馨拉到身边说:“妹妹,你一向对宫中大小事打听的紧,这次怎么却无端犯傻,难道没听说昨天的动静?”
俞馨道:“怎么不知,但此时既不晓得缘由为何,娘娘到底是娘娘,总不能冷落着她。”说完朝颢蓁努努嘴:“你说咱们云里雾里的,圣人会不会清楚,可有人告诉我,昨天在后殿官家与圣人也起了争执。”
连溪抿嘴上下打量着颢蓁,悄声道:“纵是圣人知道,我也不敢去问。这几天掖庭里的争执哪只这点,听闻杨从苗才人那里夺去了那个孩子,为此齐国夫人还与她在观稼殿闹了一出。”
俞馨叹说:“不知宫中究竟生了什么异常,似是从那枭鸟飞进来那日起就不曾安生过。”
连溪道:“可说不是呢。”二人如此讲着话一搭一唱回报琼阁去了。
下午,教坊中。
辛夷有些心不在焉,练舞的时候频频出岔子,惹得木翠儿都开始抱怨。菊三四对昨天情况多少风闻了些,自知不便询问,只说辛夷若心思不在这上面,不如休息两天。倘是平日,听菊三四要她走,辛夷定然不肯,但今天她实在没有意思多留,向菊三四告别后就匆匆往寝房走。六尚局中有人瞧见她,同她招呼也不理睬,几个相熟的便转述给了贾尚服。
恰巧冯司彩在,正与尚服局核对妆服用『色』,贾尚服因对她说:“你们尚功局之前不是有个小掌彩,年纪与我女儿相仿,她若没在忙,不如叫去与辛夷说说话?”冯司彩答应,遂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掌彩沈小染挎着一个小竹篮到了寝房门口,从窗外看见辛夷正对镜兴发呆,于是凑上前扶着窗槛对她笑说:“妹妹在这儿欣春悲秋呢?”
辛夷吓了一跳,用手抚了抚胸口,埋怨道:“哎呦,吓我一跳,姐姐怎么不从正门进来,偏要在这墙根说话。”
沈小染乐道:“我这是怕被妹妹拒之门外,听几个女史说方才你见了人都不理,就似看不到。”
辛夷嘴上说哪敢,过去打开门迎她进屋坐下,问她有什么事。
“就是贾尚服担心你心中郁结烦闷,才遣我过来陪你。”
辛夷看着她手里的小篮子说:“她也是想太多,倒是姐姐过来就过来,何必带礼?”
沈小染将篮子放在桌上,掀开上面的绉纱道:“我哪就那么心疼你,这是尚功局女史没做完剩下的小活计,我要了一些过来让你解闷。”
辛夷呸了一声:“分明是要我替尚功局打下手。”再往篮子里面看,见是一打鸡蛋,小碗两个,竹甑一个,细锥一根,竹纸几片,浆糊一盒,胡粉三盒,问:“姐姐那里的女史该不会是厨娘吧?”
小染道:“你别多嘴,先看我做一遍照着来,偶尔为之还是有些趣味。”
说着,她取出一颗鸡蛋,用细锥在鸡蛋顶部轻轻扎锤,过了一会儿,扎出了一个凹痕。小染改用锥子轻挑,渐渐挑开一个木箸大小的孔,接着竖直将蛋清都倒进小碗里。待蛋清倒净,又用锥尖探进去刺破蛋黄,继续轻摇,把蛋黄亦掏空。
备好这只空壳,小染扯过一张竹纸,将一盒胡粉尽数撒在上面,然后折竹纸为漏斗,接到蛋孔上,让粉末悉数流进去。等粉末流光,小染撕下一片纸,用浆糊密封住蛋孔。做完,她让辛夷也捡一颗鸡蛋,如她方才那样将胡粉灌满。
辛夷说:“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