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御道贯穿华京南北,黄沙压实的地面,可以并行十余辆马车,御道俩旁的府邸宅院,街市门店门脸皆不能高过三丈!从五丈高的大宫门华阳门上登楼远望,宅院楼阁,水榭花园随着御道的延伸而延伸,犹如一副铺展开来的画卷,远远地与天地结合在一起!
姬毓宁亲手扶着母妃站来这华阳楼上,脸上一阵阵拂过冰冷的寒风,眼中透着不解。还有几日就是母妃的封妃大典了,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跑上华阳楼来,是想家了吗?姬小六瞅着惠贵妃一脸雀跃开心之色,小心翼翼地揣测道。
惠贵妃见姬小六偷眼琢磨她,微微一笑“可是觉得母妃今日行为怪异?”姬小六连连微笑称是不敢。惠贵妃对这个养子其实是心中颇多心思的,不过单想到自己的未来全部都得寄托在他的身上,惠贵妃就继续露出了个笑模样道“母妃有位分家的堂姐姐,嫁入一户世代书香的寒门子弟。她有个嫡子名叫禄庵,很是有灵性,正巧她夫君近日调入京畿附近任职,所以母妃就想干脆让禄庵过来伺候你吧?毓宁觉得如何呀?”
姬毓宁笑着答应了,很是开心的模样。心中确颇不以为然,他派到母妃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够获得重用!母妃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身边送人,宫人,美姬,家臣,伴读,也不管用得上还是用不上的,那劲头像是非要将他的宫邸全部都添满似的。母妃呀,你这又是做了什么打算?埋了什么心思呢?
激烈的宫争,为求活路造就了姬毓宁非比同龄人的心机手段,拿怕是遇上再小的一件事,他也会琢磨上几遍才肯稍稍安心。尤其他还自幼养在以心机手段著称的惠妃身边,耳濡目染常年累月下来,自然锻造出了自己的那一份腹黑,隐忍和做戏!
惠贵妃只要自己目的达到了就成,见小六应下了,便继续说道“光王的嫡子进京了,这事你知道吗?”“几天前就知道了,说是一直住在皇父的御书房侧殿中。”姬小六很自然地接口道。惠贵妃忽然别有深意地瞅了他一眼道“毓宁,你最近要小心。”
姬毓宁心中抖然一惊,这话从母妃口里说出来自是与别的不同。那就是风向变动了,而且与自己有关?姬小六的眼神立即转化为惶恐不安状,殷殷地望向母妃。
这是求助了?惠贵妃终于开心地笑了,姬小六呀,即便你再能蹦跶也离不开母妃吧?“最近你要好好讨好你皇父!知道吗?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你要小心啊,要小心!”
惠贵妃这先是送人又是惊人,到是确确实实打消了一开始对她生出那一份不甘和不愿,甚至让姬毓宁生出了感激和依赖之情,送母妃回宫之后,姬小六怎么觉得怎么跟张援那老小子跟他说的不同。
回到自己的宫中,他赶紧让人去请张援,谁知那家伙居然不在家?跑哪里去鬼混去了?一找人就找不到他?姬小六心头恼恨,也发了狠,“走,出宫去逮他!”
……他这边出宫去逮张援,张援此刻却就站在市井附近的御道旁边,因为他遇到了一个熟人呀!乍一见此人,张援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只见他紧眨慢眨都快贴到人家脸上,才头一低一拍大腿鬼嚎道“难道是噩梦重演吗?居然在大魏京中瞅见了吕九精?吕少庵?”
被他称为吕九精的青年,年纪也就二十许岁,挺拔英俊,一望不俗。但若单止如此,这大魏京中满地少年郎,也不会让张援鬼嚎一般大叫,却是原来这吕九精,那张脸蛋长得实在是太妖孽!好看得没有道理呀!
都不用啥形容词,你就瞅瞅他往那一站,那身边的大闺女,小媳妇一叠一叠巨涌过来,不远不近地围在他四周偷窥,那大胆一点的还跑上前去故意在他身边掉个手帕,或是掉个小香荷包之类……
“祸水呀!”“妖孽呀!”“玉郎重出江湖!”之类的感言涌泉一般地从四周走过路过的大小男人嘴巴里吐出,直到那站着的家伙脸色大变,神态凶狠了,才走出老远,接着小小声地继续吐槽!
张援其实也是身有同感,他深深地被眼前这个家伙不止一次地带累过,好想视而不见就走过啦。可惜,没到走到一半,就被某人一把拉住袖子。“哪去?又想丢下咱吗?你的心真是好狠毒呀?”
吐血,张援一脸汗毛倒竖的惊悚状,赶紧死命地要把自己的袖子抽出来。兄弟,咱俩想当年也是一起爬过山,一起下过河的,一起胡吃海喝,混过青楼妓寨的狗友,你把话说得这样暧昧是做什么?咱可不断袖呀!
“又想着脱身去找谁呀?咱就那么可怕不成?咱要是那么可怕,想当年你还非赖在咱家死活不走?”那小子一脸欠扁状地说出更加让人误解的话,在这来来往往人潮不绝的大街上,张援心惊肉跳地收获了无数白眼和鄙视!
“吕少庵,快点,赶紧放开。那时你不也说:咱那时不是走了,你如今还牵着咱的袖子做什么?”张援脱口急声,却不想这样的回复更加让人觉得暧昧和诡异,不少人都偷偷地挑捡个离他们近点的地方站着不动,准备瞅热闹了。
“后悔了不行吗?”吕少庵一脸无赖地诡辩道“咱跟谁绝交也不能跟你绝交呀!话说,姐夫,就算咱当年被人蒙蔽,年幼无知了点,也不带你这样的呀!你可真会记恨呀,自那年你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上次你来信说要接咱姐姐,咋不提提咱呢?多年的情分呀?就那样随风而逝了吗?你就不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