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楼饯行宴过后,又过了数日,骊山书院众人就都全部走光了。
天青还留在江泊阳的盛梧院中,他平常出门谈生意并不经常将天青带在身边,只是回来的时候会将她叫到书房磨墨。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骊山书院山长齐璋将那些古籍全部寄存在江府。江泊阳命人把古籍放置在书房中。
“青姑娘,我能问问你的功夫学自何派吗?”一日云儿这样问天青。
天青正坐在盛梧院天井里,享受正午的那片刻难得的暖阳。天青眯着眼睛看向那天际刺目的圆盘,抬起手遮住眼睛想了想回答:“不曾师从何派,不过些自学的三角猫功夫。”
云儿听了回答,默了片刻道:“那你听过江湖上有一个门派叫空门吗?”
天青将手遮着眼睛放下来,看着站在她对面的云儿,她的神色很严肃,也许这件事情和她有很大的关系。是从那天临江楼她用两条长绫作了鼓点舞起,她好像看她的神色就变了,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
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天青自己未能沉住气,摇了摇头:“没听过。”
“当真?”云儿不确定地问,又道:“这空门有个规矩,就是凡弟子学成后出门历练时,要先破师门大阵,破得了阵的就能离开。”
“是不留情面,置之生死的大阵?”天青问道。
“嗯。”云儿点了点头,“出门历练又有讲究,如果在外遇见第一个于自己有恩的人,从此就要不顾生死,一直护住这个人,认他为主,这叫报恩。”
天青想了想回答:“这规矩还挺奇特的。”
“那如果遇见的是十恶不赦之人,要你去干伤天害理之事也做?”天青又问道。
“不错。”云儿回答,又叹息一声:“如果真是这样只能怪自己遇人不淑运气不好。”
太阳很快就偏过去了,不再直直地照进盛梧院这个清冷的院子里。江泊阳出门去了,带的是凌风,现在这里只有天青和云儿两人。
虽是秋冬的日子,但盛梧院一贯寒气重,种的树也尽是些松柏长青的品种,并不如何见到满目树叶枯黄凋零。
云儿的问话并无恶意,否则常常两人独处时她不会还对她留有尊重,早就撕破脸皮。大概这事也许和一空的来历有关,天青问道:“所以姑娘便是这空门出来的人?”
“是。”云儿颤着声音回答,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和空门有关的人了。空门戒令离开了就永远不能回去,报恩之人死了,自己也只能死,除非有一天主人圆满而死,你还愿意回去才能回去,擢升为空门长老,甚至领掌门职。
“我见过。”天青飞快地说。
云儿抬起模糊的双眼,不解地看向天青。天青这回慢了一点,解释道:“我可能见过一个来自你们空门的姑娘。”
但她接下来却又话锋一转,问道:“所以江泊阳就是你出师门以来遇见的第一个有恩之人?”
“姑娘聪慧。”云儿已经收回了思绪,连眼中未流出的泪也已经不见。
“不知姑娘在哪见到这人?可否告知?”云儿又问,带着些不确定的请求,小心翼翼。
“你不用怕我不告诉你,话都到了这份上。”天青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云儿不解。
“对。”天青点了点头,“我可以告诉你关于这位姑娘的一切,但我同是想从你这里打听点江泊阳的事。”
“不行。”云儿想也未想便拒绝了。
“你不必这么快便拒绝我,你好好想想再说吧。”天青晃了晃酸疼的肩膀,转身回了厢房,她想休息一下,关上门声音从室内传出来:“我还留在盛梧院的时间,姑娘随时想通了都能来寻我。”
只留下云儿一人怔愣地站在那里,其实她未曾说完,空门那个规矩。空门中皆是女子,创教师祖曾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她创立空门诸多教规就是为了弟子们将来能寻到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之所以抱定一人终身殉恩,就怕弟子三心二意,水性杨花落个被人唾弃的下场。而真正的遇人不淑是怕遇见的人早已心有所属,不愿承接恩情。这样的弟子终有一天就只能回到师门,终老一生。
但是报恩,怎能轻易出卖主人。所以云儿想也不想便那么快拒绝了天青,她在遇见江泊阳时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但是自从她与小师妹一同下山以来,二人失去联络,从此杳无音信,她很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又是数日过去。其实云儿不大明白江泊阳将天青一直留在盛梧院是为了什么,他好像也从来不需要她做任何事,除去时常叫她去磨墨。另外也不曾挑破真相告诉她一切,只将自己的屋子留给她住,自己反而屈就在书房,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留在身边一个月?
终于云儿下定决心,敲响了天青厢房的门。
天青趿拉着鞋过去开门,见是云儿放她进来,天青坐在榻侧问道:“姑娘想清楚了?”
“嗯。”云儿点了点头,开口:“姑娘想问什么就问吧。”
“好,我问完就告诉你关于一空的事情。”天青又摆了摆手让云儿坐下,果然听到一空的名字,云儿眼底亮了几分。
天青自己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在江泊阳的书房仔细翻过,骊山书院那些古籍也未能幸免,结果是未能找到关于雨过天青瓷配方的任何信息。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事实就是这样,人活着总要忘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