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白天的荒唐并没有耽误晚上的家宴。
不愿意让人都来自己的沉香院,陶君兰便是将筵席摆在了垂花厅里。好在有地龙和火盆,倒是不会觉得冷。
陶君兰和李邺是一路去的,因为下雨两人还共同撑了一把伞。好在伞也够大,不然还只怕真无法遮住两个人。为了不愿意与人淋雨,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近到呼吸可闻。
这么一路走着,不管是陶君兰或是李邺,都是蓦然的生出了一股子就这么走到天荒地老的期盼。所以,当看见垂花厅的灯火时,两人甚至还默契的同时放慢了速度。只是,再怎么放慢了也是始终会到的。看着李邺将伞交给丫头收起来,陶君兰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微微有些遗憾,又有些怅然和自嘲。
进去的时候,静灵和古玉芝却是已经在了。不过两人那么两两相对坐着,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
见了李邺,二人忙站了起来行礼。古玉芝的眼神有些微微的热烈,语气也是殷勤了起来。倒是静灵反而没了以前的热切,淡淡的垂首站着,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
陶君兰随口问了一句:“桃枝和红蕖呢?怎么还没来?”
古玉芝忙答:“刚才我已经派人去催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来了。天冷路滑,走得慢也是有的。”
陶君兰本来也没多想什么,可是古玉芝这么一说,反倒是唯恐她责备那二人似的。她不由得多看了古玉芝一眼。
古玉芝的神色有点儿不自在——却不是心虚,而是隐隐的带了几分兴奋回避,似乎并不愿意和她对视。
一个念头顿时滑过了陶君兰的脑海,她微微挑起眉来——难道说,古玉芝和那两人有什么猫腻?或者,古玉芝知道了红蕖怀孕的这件事情?若是这样,倒是也不奇怪了。以往从不迟到的桃枝和红蕖今日破天荒的晚到了,古玉芝又这么破天荒的替两人说话……
就是不让她多想点什么都不行啊。
不过这件事情若是她本来不知道原委只怕还会觉得疑惑,但是她既然心里明镜似的,那自然也就不会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当下只淡淡的“哦”一声后,便是转头和李邺笑道:“王爷想喝什么酒?天冷,喝杯热酒暖暖胃也是好的。府上新酿的米酒就不错。”
李邺点了点头,虽然未开口意思却已经表达得足够:显是在说就这么办吧。
陶君兰扬声让人用小炉子热了酒端上来。
等着热酒的时候,陶君兰三个女人不咸不淡的又说了一些话,都是无关紧要的。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不至于看起来那么清冷罢了。
“王妃那边——”古玉芝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话说完了:“要不要去请一请?我听说近几日王妃身子好了不少。既是家宴,好歹是一家团圆才好。”
陶君兰一怔,倒是有些意外古玉芝还真敢在这个时候提起刘氏来。当下也没刻意掩盖自己的情绪,冷冷道:“王妃身子不好,今儿这么冷,还是让王妃静养着吧。就别去惊扰王妃了。”
一家团圆?那拴儿又怎么说?古玉芝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在故意戳她的心窝子。
陶君兰本来对古玉芝也就是只有一点不喜罢了,如今倒是彻底的成了厌恶了——古玉芝这样的人,她是不想用了。这样三天两头的,是个什么意思?
静灵也忍不住看了古玉芝一眼。眼神里全是那种看死人的怜悯之色。这样不知深浅的人,只一味想着搅乱了局面好对自己有利益的,却没想过自己有没有那样的能耐,迟早都是彻底消亡的结局罢了。
一个人,连自己的位置都摆不正,那还能做什么?以往静灵觉得古玉芝还有有几分小聪明,可是这会子却是突然觉得其实古玉芝还是十分愚蠢的。甚至有些愚不可耐了。陶君兰都三番五次的敲打了,怎么她还学不乖呢?
就如同静灵觉得古玉芝愚蠢一样,古玉芝同样觉得静灵愚蠢:放着和王爷多年的情分不知利用,只知道讨好陶君兰,真是愚蠢。
热好的米酒端上来的时候,桃枝和红蕖也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陶君兰下意识的就往红蕖肚子上瞄了一眼,不过因为穿着棉袄的缘故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过,桃枝却是扶着红蕖。只从这一点上,也足够她看出什么了。
桃枝和红蕖忙不迭的朝着李邺和陶君兰告罪:“妾来迟了,还请王爷和侧妃责罚。”
这样的日子,又是这么个气氛,再加上红蕖的肚子,陶君兰自然不可能小肚鸡肠的去追究——事实上,即便是没有这些事情,她也不可能为了这个责罚了人不是?她没那么闲得慌。不过,不追究是一回事儿,可她还是可以不轻不重的说两句的;“下雨路滑不好走,来迟了也可以理解。不过,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就提前出门罢。总不好让大家这么白等着。”
不追究,却不代表她不敲打。不然,岂不是显得她脾性太好,软弱可欺了?
对上陶君兰似笑非笑的神色,桃枝有些不安的应了一声。不过红蕖虽然跟着附和了,可是腰板儿却是挺得直直的,颇有点儿不在乎的意思。当然,或许是因为红蕖觉得现在她是有这个资本了。
陶君兰禁不住在心头冷笑了一声——以李邺的性格,怕是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为了妾侍怀孕就一个劲儿包庇纵容的事情来吧?红蕖却是有点儿高估自己了。
果然,觉察到了红蕖的不在乎,李邺也投过去了一个不大愉快的眼神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