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那个突兀的猜测,陶君兰总是觉得心中不安。连着几日情绪都不对。
李邺自然是觉察了,可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来开解陶君兰,只能等着她自己想明白。
不过这样的事情,又哪里是那样容易想明白的?陶君兰不仅是担心李邺,也担心拴儿,还担心自己的弟弟妹妹。
许是心情本就烦闷的缘故,陶君兰只觉得今年的天儿比起以往都似更热几分。
这日她带着拴儿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却是前一日中了暑气,人恹恹的也没什么精神。瞧着很是不好。
许是担心拴儿也是染上了暑气,太后便是嘱咐陶君兰:“每日多给拴儿喝绿豆汤罢。实在是不肯喝,就熬煮一些凉茶让他喝。今年天热,如今大半月没下雨,更是闷热得不行。你一定精心些。还有端王也是,你每日定督促着他喝解暑降热的东西。”
太后一片关心之意,陶君兰忙笑着应道:“太后放心罢,我定不会马虎大意了。”
张嬷嬷服侍太后喝了药,也是忧心忡忡的插嘴一句:“如今大半月没下雨,池子里的水都干了不少。咱们这边还是好的,那些本就雨水少的地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太后叹了一口气,念了两句佛,只道:“但愿这雨快落下来罢。国泰民安的才好。”
陶君兰知道太后的担忧——若是这么一直不下雨,势必会造成干旱。天一干,地里的作物便是没了收成的指望。可偏老百姓家里都是靠这些作物养活一家子,真出了什么问题,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后果。
真发生了旱灾,今年或许还体会不出来,可是明年开春,或许等不及开春,那后果就出来了——没有收成的百姓吃什么?没有吃的,要么饿死要么就想法子弄吃的。到时候,说不得就会出现大量的流民,或是匪寇。
这对朝廷来说,显然并不是好事。
“说不得明儿就下雨了。”陶君兰笑了笑,压下担忧安抚太后。“不然,等太后好了,请高人做法事祈福罢。”
太后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般了。”若是**朝廷还有法子,若是天灾,除了做好赈灾准备之外,还能做什么?也只有祈福这一条路径了。
随后太后又看向陶君兰,道:“你先替我准备着,待我好了便是亲自吃斋念佛祈福。”
“那我陪着太后您。”陶君兰点点头,也不推辞,并且附和了一句。太后的情绪不好,如今能找到这么一个法子让太后少担忧一些,也算是不错了。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从太后那儿回来之后,陶君兰本就担心的情愫,又添了几分忧色。
这事儿她自也和李邺说了,又问他:“应该不会有旱情罢?”
李邺摇摇头,神色微微有些严肃:“这个却是说不好——若是再不下雨,十有**是要有旱情的。刘恩传来消息,说河北那边已是隐约见了旱情。地里的作物都开始枯了。太阳又毒,井里的水要打上来都开始费力了。”
陶君兰闻言,顿时觉得有些默然。“那朝廷是不是该想法子?”
“只怕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法子——”李邺苦笑了一下,神色有些无奈:“真闹了灾,也只能运粮过去赈灾罢了。”缺水这事儿,朝廷也没法子。水这个东西,不比其他东西,根本没法运。所以,能怎么办?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太后也为这事儿发愁呢。不过,这事儿朝廷也该早做准备才是。”
李邺面上露出几分沉郁,他道:“这几日,父皇都被宜妃绊住了脚,我连人也没瞧着。只是帮着看奏折罢了。”
陶君兰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当下讶然的瞪大眼睛忍不住“啊”了一声:“辛攀刚出事,皇上应该不至于会……且皇上自从登基,素来勤谨,怎么会——”怎么会出现这种色令智昏的事情?
李邺苦笑:“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叫人觉得不妥。”
“许是皇上试探你们?”陶君兰心中微微一动,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否则,他也不好直白的叫你参与政务。还是直接看折子。”
李邺在心中玩味半晌,倒是凝重的点点头:“这么说,倒是也有可能。”
“皇上不像是个贪恋美色的。再说了,宜妃之前本也不受宠,如今更是怀孕,没有理由绊着皇上不放。所以,看着像是个借口。”陶君兰细细分析,又道:“若我这般猜测是真的,那你可更该小心些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可寻个机会劝诫皇上一二。”
一则是表了关心,而则也表明了忠心。
撇开父子的身份不谈,李邺和皇帝更是臣子和君主。所以,有时候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按照臣子对君主的法子来的。一味的只说亲情——事实上,天家的骨肉亲情是经不起消耗的。
李邺自是明白陶君兰的意思,当下点头应下。笑道:“如今我可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贤内助了。”
陶君兰被他这么一打趣,微有些不好意思,嗔怪的瞪他:“胡说什么?让人听见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再说了,这不过是我的妇人之见罢了,说出来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
“我倒是觉得你比那些浑浑噩噩的男子更强些。”李邺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自傲:“就是那些世家大族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也不见得能比你好多少。”
陶君兰听他越发说得不像话了,便是干脆起身不再理他,只去端汤:“太后那儿,你也该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