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散了,高烈被政委扯到一边,用探究地眼神看着他:“雪鹰是不是和你闹别扭了?”
高烈微一错愕,抹去黏在眼皮上的雪水,眉头紧蹙,“她又给你惹麻烦了?”
高烈的肩上挨了一拳,因为没防备,他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迅速抬头,惊讶地看着忽然间变得怨气深重的政委,“老韩?”
韩伟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食指戳着高烈的鼻子,指着雪雾弥漫的靶场方向,说:“自己去看看吧。”
不等高烈说话,韩伟径自给了个背身,大步走掉了。
高烈赶到靶场,远远望去,场地中央只有一抹黑影静止般的趴在湿滑的泥地上。虽然距离有些远,可他一眼便认出来,那个人是巩雪。
除了巩雪,还有靶场管理枪械弹药的战士躲在房檐下陪着。
他大步走过去,小战士见到他,被风雪冻得麻木茫然的脸上泛起一抹激动的红潮,“大队长!”
他摆摆手,示意战士不用敬礼了,他指着场地中央的人影,问:“怎么回事?”
小战士表情为难,似是有难言之隐:“大队长。。。”
高烈尽量压制着脾气:“快说!”
“是!今天一中队来靶场进行雪地狙击训练,雪鹰认为自己成绩不好,所以要求加练,代管中队长同意了。。就。。。。”小战士一口气说到这儿,顿住,悄悄看高烈的脸色。。
高烈握着拳,脸上的表情稍显冷峻。他扫了一眼场地上的人影,问:“成绩报一下!”
小战士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大声汇报说:“200米头靶, 米胸靶全优,200米移动靶,有一枪偏离人形靶眉心半厘米,被雪鹰认定为不合格!”
高烈闭了闭眼睛,一滴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像是眼里流出的泪水。。
巩雪静静地卧在靶场上,凝神看着远方的靶位。天地间一片寂静,雪花随着寒风钻进指缝和领口,把早就冻得僵硬麻木的肌肤变得愈发冰冷。。
定型、瞄准、射击、收枪。。。
又是一组酣畅淋漓的射击动作,一气呵成,节奏行云流水。。。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等着报靶员报成绩。。
“一枪中人中、一枪中眉心,其余几发心脏全中,没有偏差,成绩全优!”头顶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低磁声音。。。
她猛地转头,原本死水一般深幽的瞳眸却跳跃起无数个小火苗。
她没说话,直盯盯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钟,她才又把头勾下来,咬着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肩膀一轻,紧接着,整个人就被他从地上捞了起来。。
迷彩作训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随着站立的姿势不停下落的泥水,飞溅到脚上,也打湿了他的裤腿。。
她瞪着高烈,像瞪着阶级敌人。
高烈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深邃富有内容的眼睛安静地望着她。。
“看什么看!没见过吗!”她倔强地转过身,摘下军盔,拿在手上。
高烈上前一步,想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却被她察觉到迅速闪开,“别碰我!!”
高烈的手还伸在半空,落雪黏在手背上,很快就化成一滩**的水迹。。
“小雪,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那套适合不适合的言论。。。是,西莲组织是和我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和仇恨,可那又怎么样,能说明什么,代表我完不成实战任务吗?还是你根本就不信任我,觉得我不行,会给你和大队的脸上抹黑。。”她的声音偏高,眼神里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被曲解的心痛。。
高烈静静地看着她,半响后,才说:“能让你上实战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他只能说这么多,部队就是部队,铁的纪律不是挂在墙上看的。
这种话听得次数多了就会失去效力,巩雪冷笑一声,转身想走,却被他攥住手臂,“戴上帽子,小心着凉。”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冷冰冰的,“不用你管!”
背了枪,忽略掉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喉间逸出的叹息,她径自朝房檐下那个主动面壁的小战士走了过去,一直没有再回头。。
高烈凝立在雪中,望着那抹倔强高傲的背影,嘴唇渐渐抿成一道细线。。。
他知道,今天夫妻团聚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此次任务,如她猜想的一样,又是和西莲组织有关的一起严重暴力恐怖袭击事件。昨夜23时许,几伙不明身份的暴徒蒙面持长刀先后袭击了一郊县的政府、派出所和四五户民宅,他们不仅杀害民众,还纵火焚烧警车、房屋,把年幼的稚童杀害后,挂在政府门前示众。
接到任务后,天鹰特种部队紧急出动,经过一昼夜持续有效的打击,共击毙暴徒11人、击伤并抓获4人,可即便如此,发生在平静乡镇的这场惨绝人寰的血腥杀戮还是造成30多普通民众死亡的严重后果。。
高烈之所以没让巩雪参加这次实战任务,不是因为她和西莲组织的特殊关系,而是从一个领导者的角度,审慎细密地看待她的思想状况适不适合担此重任。
他从不否认巩雪的军事素质,就像他从未怀疑过她的人品一样,他是信任她的,而且一眼就能把她看到底。可正是因为看得透彻,看得明白,所以,他才能以客观的态度看待她的不足,她欠缺的不是能力,而是成熟的心智。
尽管过往的岁月里她承受了常人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