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莫耳睡得并不安稳,止疼药效用的渐渐消失,她后半夜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中,睡梦中恶鬼缠人,清醒时疼痛加倍。
没撑多久,她翻身的时候压到一处较深的伤口,那被折磨的记忆清晰回放,她大喊了一声:“不要!”便从梦中惊醒。
“做噩梦了?”
莫耳向左侧看去,白昱还在。
她突然心安。
莫耳点头。她艰难起身,在床头柜上拿了止痛药吃。
“还困吗?”白昱给她送上了一杯水。
莫耳接过,摇头。
“发生了什么,和我说说可以吗?”
“……我被一个游魂引过去,然后他就出现了。”莫耳说得极其简短,她不想也不敢说她是轻信了一个游魂而跑去自讨苦吃。
“他结了界,即使我发现了不对,也没办法及时找到你。”他说,眼含愧意。
莫耳恍然,结界——她明明是知道的,但思考中却过滤掉了自己可能不会得救的讯息……她还是太依赖白昱了,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莫耳说:“我知道。是我自己笨,自投罗网,不怪你。”她真的不怪他,一点点也没有。
“他好像没想要杀我,我受的伤都不致命的。”莫耳又说。
白昱轻扬嘴角,嗤笑:“他的心思重,许是觉得现在就吃掉你就太可惜了。但他胆小谨慎的同时却又对自己结界的能力太过自信,要是这自信少一分,他也不会留你性命。”
“你认识他?”莫耳曲颈,侧脸朝下地偏头看着白昱。
“认识,也找了他很久了,没想到他一直藏匿在人类体内,活在我眼皮子底下。”
“鬼附身?”
白昱点头:“差不多,只是通常无法久留,而且也很难藏住,所以此前我也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你们是仇敌吗?”
白昱笑:“差不多。他叫龙戚。记住了——以后连人也不能信。”
莫耳点头。
白昱戳了下她的额头,道:“以后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能再犯蠢了,知道吗?”
莫耳抬手摸摸额头被触碰过的位置,心生一股熟悉之感,像是曾经发生过同样的事,却想不起来。
“我会陪你。”白昱面如常色地允诺着,却让莫耳笑得如花般绚烂,一身疼痛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话锋一转:“你还睡吗?”
莫耳脱口而出:“不睡了。”
“我要去捕食了,你呆在这里,不用怕。门关上之后通常鬼是进不来的,因为他们若是要进来就必须打坏门,但这样太显眼,一般的鬼是不会这么做的。”
“游魂……”这种时候,她也不想被游魂缠上。
“这里留了我的气息,游魂不敢靠近。”
“好,”莫耳点头,“再见。”
“嗯。”白昱戴上面具,很快不见了。
游魂不敢靠近么?因为鬼会吃游魂啊。
莫耳想起了那个女孩。
如果你不是死神,那你把她带走是为什么?她到哪里去了?还安全吗?
你是鬼的话,会吃她吗?
莫耳忍着饿得咕噜噜的肚子,一直等到了护士查房的时间,在一连串常规问话后对护士道:“可以给我带份早餐吗?”
护士自然是答应,她关上门就走远了。
在莫耳打算小憩一番之时,一个纸袋子突然落在她的额头,遮住了她的视线。莫耳觉得有些烫人。
“吃的。”纸袋移开——是白昱。
莫耳坐起来,支起桌子,打开袋子细细查看是两个汉堡、薯条、一整只童子鸡以及其余各种,她的内心顿时闪过了各种想法——
给病人吃垃圾食品?
这是几人份的啊?
至少要来杯可乐啊,这不是要干死她吗?
“你买的?”莫耳笑着问,假装很喜欢。
“怎么可能,”白昱回答,“偷的。”
莫耳笑容不灭。
合着这是赃物?
“饿了吧?”白昱问,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
他都快忘了人类要吃东西了,还好路过一辆送外卖的电瓶车。
“嗯,谢谢你。”是啊,饿死了,算起来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那个玉……”莫耳乘机问,却没有问出她最关心的那个女孩的事——时间过去太久,现在问总觉得太刻意,她不想表现得不信任白昱。
“怎么?”
“你说过能通过玉找到我,那我找到你吗?”
“能。玉的反应是共通。只要有一方呼叫另一方,或者玉感受到其中一方的危险,另一方都会受到讯息,同时感应到对方的位置。”白昱道,“不过我是不可能有危险就是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莫耳摇头,“只是好奇而已。”
她又问:“能给我一把武器吗?能伤鬼的那种。”
白昱挑眉,道:“怎么?信不过我能保护你?”
莫耳摇头:“总有危急的时候,我不能总依赖你。”
白昱单手掐着她的的脸道:“我们公平交易,依赖我怎么了?”
莫耳被他掐着脸颊,说话漏气,有些含糊不清道:“总有危急的时候……你就帮帮我吧,白昱大人。”
“白昱大人”这四个字让他听着别扭,他松了手:“行了,自然是随身带武器要保险些。”
他沉思了会,把腰间别着的匕首拿给了莫耳,莫耳接过——她认得这把匕首,便是白昱救她那晚对付蜘蛛女的那把。她拔开刀鞘,见刀锋锐利,她问:“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