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逍遥事外,抱着胳膊站在一根柱子后,看着郭文莺那满脸纠结的小模样,不由心里暗笑,怕是这帮人想破头都想不出来今天皇上这顿邪火是从哪儿来的吧?
徐茂给皇上奉上茶,封敬亭喝了一口,扫了一眼缩在柱子后面的小人儿,不禁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他轻咳一声,道:“今年地下水道是谁负责的,花了多少银子,怎么个花法,给朕报一报。”
所有人都看着郭文莺,她这才意识到是在说她呢,忙整整衣襟站出来,“启禀皇上,京城水沟共计一百二十,耗费工人一百零三,银钱八百两。”
封敬亭一怔,“怎么花了这么少?”往年没有几万两银子都下不来,这一回倒省了十倍不止了。
郭文莺一想到那胖子贾大鹏被自己整的惨样就想笑,他摄于自己的威势,再加上后来秦玉燕的事败落,他自知理亏哪敢跟工部要什么钱,倒是郭文莺大方的付了那一百来个工人八百两,算作他们的工钱了。
她把前因后果跟皇上一说,并说了自己如何数着步子,让贾大鹏爬水沟的事,他蠢笨如猪的身体卡在里面几乎出不来了。说到后来,不由抿着嘴轻笑起来。
封敬亭睃她一眼,这丫头还真是心大啊,他这顿邪火还没发出来呢,她倒敢乐出声了?
他站起身,突然道:“郭大人既然对开沟之事如此精通,不如跟朕详细说说吧。”说着已经迈步往前走去,所走的方向自是郭文莺的公事房。
蒋明河一见皇上暂时走了,心中大喜,忙对郭文莺使眼色叫她跟上。郭文莺忍不住心里骂娘,这狗日的蒋明河,为了保他自己,这是把她豁出去了?
不过她也知道今天这事没完,不是这帮工部官员们贪墨的事,而是她和皇上的事,不解释清了,怕是今天谁也别想离开工部衙门了。
皇上前脚一走,蒋明河立刻把几个主事的官员召集起来,几人商量一会儿怎么跟皇上汇报。皇上下旨每一项银子的进出项全部交代清楚,其中涉及太多,想要交差自是交不了了。说不得只能推出几个替罪羊来,把他们自己身上摘干净才行了。
郭文莺办公的地方距离前厅不远,是一间单独的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书案和一把椅子,其余的空间只有站下两三个人。这么小的房间办公确实小了点,不过不妨碍办事。
封敬亭往椅子上一坐,顺势把脚搭在她的书案上,然后脚尖轻轻把书案上的几本书拨到地上,双手搭在脑后,摆了一个让自己舒服之极的姿势,淡淡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朕说吗?”
郭文莺看他那姿势就觉碍眼,真的很难想象这么威严的陛下,私底下是这副样子,真该让前面那些急得跟热锅蚂蚁似得大臣们看看他这副形象,或者也就不觉那么害怕了。什么皇帝陛下,无赖都比他看着顺眼。
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敢露半分,乖乖跪到他脚下,低声道:“皇上,此事真的是个误会,是工部的一个官员偶尔见到雪融,传出的谣言,皇上也知道臣成亲至今从未提过夫婿是谁,那些人难免心里好奇,随便看见一个人,就造谣生事。”
封敬亭冷笑,“你好好的怎么会跟雪融扯上关系?怎么不传别人的谣言,单传你的?那雪融对你做了什么,又引起旁人误会?若是好好的又怎会误会?”
郭文莺一时无言,她也知雪融对她言语实在是暧昧,也难怪被别人看在眼里就成了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见她不说话,封敬亭心中恼怒更甚,双脚从桌上放下来,恨声道:“郭文莺,你不要以为朕宠你爱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朕也是有底线的,你惹恼了朕,也不用做你的官了,你立刻给朕进后宫去。每日只管伺候朕,想着朕,也省得你一天到晚的不安分。”
“是。”郭文莺垂首再拜。她虽心里不高兴被他如此说,却也真不敢惹恼了他,他说得没错,若没有他给她撑腰,什么做官,什么当值,她什么都不是,最多只能成为他后宫的女人,每日伺候枕席的。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女人就该屈居于男人之下,她和他之间就该他在上,她在下吗?
就永远没有可能有平等的一天?没有可能有翻转的那一天吗?心里暗暗发誓,千万别有她翻身的那一日,否则还不定谁把谁踩在脚底下。
心里暗恼,脸上却半分不动声色,只道:“文莺知错了,求夫君饶了妾身这回,以后再不敢了。”
这一声夫君叫得封敬亭顿时心软了几分,他对着工部官员发了一通大火,这会儿火气本来救没剩多少了,见她肯服软,心里也觉熨帖了许多。
这丫头虽然性子倔强,却有一点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识时务。他在盛怒之下,他若是不肯服软跟他硬抗,到时候若伤了她,最后心疼的还是他。
他叹口气,轻声道:“文莺,你也体谅一下朕的苦楚,朕今天二十有六了,膝下却无一子嗣,朕是真的不想你在外面做什么官,好好的跟朕回宫生一个皇子,朕后继有人,江山方可稳固。”
郭文莺咬紧唇,她自然知道他的难处,他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让自己以一个女子之身在朝为官,所受的诟病比谁都多。虽然她老师于凤阳在其中为她使了很大力,但真正助她的还是封敬亭。只单从这方面,他已然待她不薄了。
她低声道:“求皇上再给我两年时间,两年之后,文莺定入皇上后宫。”
封敬亭一喜,鼻涕泡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