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可刚走出几步远,忽然身后“砰”的一声大响,那摊子被人踹倒了,几个男人围着秦玉燕,有人伸手去摸她的脸,也不知说些什么。
郭文莺睃了一眼,那领头的是个大胖子,肥胖的身体颤颤着,随着他的抖动,每一丝肉都在颤抖。
郭文莺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贾大鹏,他那壮硕的身躯就算到了哪里都不会让人忘记。没想到这厮贼性不改,居然还在纠缠秦玉燕。
她低声对徐英道:“你去瞧瞧,把人救下来。”
徐英狐疑地看着自己小姐,他也不觉得小姐是个烂好人,平时也没管过这些烂事,今天怎么对一个卖杂货的女子动了恻隐之心?
郭文莺吩咐完他,就迈步走了,她也并不想让人知道是她救的,何况她救得了两次,也不一定救不了第三次,有些事还是凭缘分的。
等回到家,徐英也回来复命,说起秦玉燕的事,只叹道:“那姑娘也是个命苦的,说自己自从在这里摆了摊子,就每每被那男子纠缠,还晚上潜进她房间意图行奸,那姑娘说自己可能天生带煞,才会命运不济,她说以后想削发为尼皈依佛门。小姐,你看怎么办?要不要拦住?”
郭文莺微微一叹,“她自己的事还是她自己决定吧。”对于这样一个受尽凌辱,又无依无靠的女子,会心灰意冷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问道:“那个贾大鹏呢?”
“我把他扔黄曲河里了。”
黄曲河横穿南北城,此处距离黄曲河也不远,正好给他好好洗洗。
郭文莺点点头,这事也便揭过了。
这事本来发生的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几天后贾大鹏的尸体忽然从黄曲河中飘出来,官府来查,正查到了徐英身上。
徐英深感冤枉,他并没要那贾大鹏的命,他问过那些手下,都说贾大鹏会水的,怎么到了水里便淹死了?
应天府府尹着人来拿人,自然不敢动郭文莺的,只抓了徐英走了,就关在应天府监牢里。
此事没经刑部,算是民案,但徐英是郭文莺的人,她不可能放任手下不管,让云墨去盯着应天府验尸,尽快缉拿凶手。
可这件事发生了还不到一日,就有御史台的人上奏折参奏郭文莺纵仆行凶,罔顾律法。只不过半日功夫,参奏她的折子便摆的封敬亭御案上满处都是。
郭文莺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大条了,她听徐英的叙述,当时真的只是让人抬着贾大鹏扔进水里,也确实询问了贾大鹏的手下,说他会水。
可这会儿那些手下却突然反水,指认徐英明知贾大鹏不会水,还把他扔进水里,又说徐英霸道,不许人下水去救人,以至于贾大鹏活活淹死。
这事本身就透着奇怪,若贾大鹏是当时淹死的,徐英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他的尸体是几日之后被人从水里打捞上来的,身上还绑着一块石头。
此事疑点重重,但郭文莺身为徐英的家主,却一时不方便出面救人。她以女子身份做官,本就惹人非议,不知多少人想找出她的错处来,落井下石的都算是好的,就怕有人明显设了局害她,想叫她身败名裂。
参奏的人数太众,死了个恶霸而已,本来不算很大的事,却闹得满城风雨的,封敬亭一时也顶不住压力,下旨罚她闭门思过。
此时正值科举考试的紧要关头,朝廷重视科举,皇上也不想在此时生乱,罚郭文莺也是无奈之举。只是徐英未免惨了点,被定了蓄意杀人之罪,应天府已经上奏朝廷,定了秋后问斩。奏折还压在皇上的龙书案上,皇上一时押着没有批复而已。
郭文莺知道这是封敬亭在给她争取时间,只是此事发展的未免太快,短短两天就成了这样局面,未免叫人心生警惕。应天府定案定的如此之快,也是世所罕见,总觉得是在针对她而设的局,一时不能拿她下手,先拿她的手下开刀了。
郭文莺思量片刻,觉得这事还得请定国公郭义潜帮忙,她被皇上禁足,也出不去。想要翻案只能叫人帮着查清案子的始末,只要能找到真凶,证明徐英没有杀人,她这个困局才能解了。
让云墨往定国公府送信,郭义潜倒是来得很快,一进门便开口问道:“文莺,到底怎么回事?”
郭文莺把前因后果都说了,这些时日也是她太过于放松了,没预料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害自己,才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甚至连现在究竟是谁想在暗处对她下手都不得而知。这人最怕的不是敌人太强大,而是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郭义潜深深思索着,他也知道郭文莺朋友多,支持她的人多,但同时看她不顺眼的也很多。目前还真是不好判断。
他道:“文莺,这个官不然你就不要做了,你已经和皇上成了亲,这个皇后之位是跑不了的。不如借这个机会退下来吧。”
郭文莺摇头,“伯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已经不是我退不退的事,不管我做不做这个官,这个仇已经结了,那人绝不会放过我。而现在如果我退了,倒好像示弱了,现在关键还是找出凶手把徐英从牢里救出来。千万不要存了弃车保帅的想法了,我若弃了徐英,这屎盆子就算扣结实了,到时候便会说我指使下人行凶,就叫下人替主背罪,名声坏了想再捡回来可不易了。”
郭义潜暗叹,还是自己这侄女考虑的周到,他刚刚确实想劝她弃了徐英的,毕竟只是个护院,实在也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