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新玉和卢明辉忙跑过来,卢一钰也跟着过来,三人跪下给老祖宗磕头。
卢明辉笑道:“奶奶说要来,孙子兴奋的好几天都没睡,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都快急死了。”
他是卢家子孙里年纪最小的,又是老太太一手带大,长到十岁才归家跟了母亲,平日最得老太太的宠。
老太太满脸堆着笑,忙叫人把他拉起来,抱在怀里“心肝啊”“肉啊”的叫着,好一阵稀罕不完。
卢新玉和卢一钰也站起来,围着老太太“奶奶”“奶奶”短的叫着,把个老太太给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都说老人都疼隔辈的,这话看来倒是一点不假。
卢俊清在一旁道:“回母亲,霜月的孩子也在,可叫她给母亲磕头吗?”
一想到那早逝的女儿,老太太眼角立刻湿润,连声叫道:“那孩子在哪儿呢?还不叫过来。”
郭文莺走上前,有丫鬟放了蒲团,她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来,眼里已含了泪,低叫一声,“外祖母——”
卢霜月是老太太最小的女儿,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是老幺,自是百般宠爱,没想到去的却是最早的。那时候刚得知死讯,老太太疼得昏过去几回,此时再见郭文莺,想起自己yòu_nǚ,顿时伤心起来。
用手帕抹着眼泪擦了半天,才对郭文莺招招手,“好孩子,过来让外祖母看看。”
郭文莺走了两步,到了近前,被老太太搂在怀里一阵爱抚,两人又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阵。
卢大太太在一旁劝,“母亲身子不好,还是少伤心,见着这孩子也是喜事。您瞧瞧,她跟霜月长得多像啊。”
老太太这才止住眼泪,拉着郭文莺左瞧右瞧,连连点头,“长得真好,是像你母亲,你叫什么?”
“文莺,郭文莺。”
“好好的女孩,起个男孩的名字干什么?”她脸上挂着最慈祥的笑容,与对着卢俊清的严肃和一丝不苟完全不一样,郭文莺忍不住心里暗叹,这才是真正的外祖母,才是她真的亲人,她若真的爱你,便是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样的。
老太太拉着她问了几句,又叫她去拜见二舅舅和二舅母,这二舅舅卢俊延却不是老太太亲生,对他感情自淡了些,总不比自己亲生儿子随意,叫跪着就跪着,想骂就骂两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郭文莺过去见了礼,卢新玉三人也过来给叔父叔母磕头。
这位二舅母董太太是商家出身,家里有的是钱,出手极为大方,每个人都给备了厚礼,给郭文莺的是一套纯金打造的头面,一看就价值不菲。
郭文莺谢过了,跟着又见了表弟和表妹。
二舅舅有二子一女,长子已经成亲,这次没跟着进京,只有二儿子和一个女子,次子卢明庭,三女卢月盈,正是一个十九岁,一个十七岁。
这会儿还没开席,都见过了礼,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说话。
卢俊延说起自己此次进京的目的,直接开口道:“大哥,我这是求你来了。”
卢俊清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是出事了。”卢俊延轻轻一叹,“说起此事也是怪我,都是我自己作的。”
他任着浙江布政使,布政使官职是承接朝廷指派的政令,传达到各府厅州县,并且督促贯彻实施,还负责征收全省各地赋税,负责财政收支,还主管文教,科举考试,主持地方乡试。虽不是巡抚,但管的事却不少。可前些日子,新任闽浙总督到任,第一件事就是彻查盐税,浙江是纳税大省,登时查出许多问题。也因为这个事,卢俊延才耽误了行程,直到今日才能进了京。
卢俊清一听就皱了皱眉,“二弟这里面还有你的事吗?莫不是还有你的事?”
卢俊延苦笑道:“盐商孝敬是惯例,这个确实收过,盐税的征收都是有案底可查的,当年三殿下管着盐税,便是一笔烂帐,这会儿哪交代的清楚啊?我刚任这布政使,不过一年有余,里面门道还没摸清呢,哪儿贪墨如此巨款?现在那些人明显想拉我去顶罪,弹劾的折子都上了,估计这两天就送去内阁了。大哥是吏部尚书,好歹给帮着说句话,否则丢官罢职是小,弄不好命就没了。”
卢俊清气得一拍大腿,“二弟,你糊涂啊,你前几年为官还算清廉,怎么到了浙江便同流合污了?你若本身干净,谁能把脏水泼你身上?”
卢俊延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浙江那地儿邪性啊,再好的人到了那里也顶不住诱惑。为官不贪就受排挤,出了事更先把你推出去,我也是没办法啊。”
卢俊清叹气,“这事我还真不好帮你,我虽做着吏部尚书,但我早有归隐之心,跟内阁那些人也不熟悉,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话,想替你辩白几句都不行。”
卢俊延急了,“那怎么办,横不能看着弟弟去死啊。”
这时候,对面桌子上,郭文莺正和卢月盈说话,也不知卢大太太说了什么,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另一边卢明廷和卢新玉几人正在研究诗词,对对子,摇头晃脑的,对的甚是热闹。
卢俊清皱皱眉,“你这时候进京也罢了,怎么还把两个孩子也带来了?”
卢俊延道:“孩子是早就送到老太太那儿的,老太太说要来,还要带着孩子,我也不能说不行,况且此事不能跟老太太说,怕气出个好歹来。还有月盈,年岁也不小了,想给她找个夫婿赶紧嫁出去,也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