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咬咬牙,这徐泽海还真是郁闷,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跟她斗法吗?这么聪明的人实在不像是个会干傻事的
,不管他抱的什么心思,他愿玩,她奉陪就是。
她微微一笑道:“徐大人要是真不想进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打道回南京就不必了,今日不妨大人在此少做安歇,他日再进城。“
他不是不想进城吗?索性让他多在城外凉快会儿就是了。
她说着已经吩咐随行的仪仗先行进城,就留下三五个护卫守着徐泽海,还特别让人把这位爷的躺椅移到靠近水洼的地方。在夏日里,越是靠近水蚊子越多,听说这松江府的蚊子也是有名的凶狠,不咬他个半死才怪了。
她笑眯眯的办着这些事,那些徐泽海随行之人可没一个喜欢在郊外过夜的,一见她话,立刻拔腿就往城里跑,等徐泽海现不对了,那些人早就走了个精光了。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女人,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城门口,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他喜欢作妖的个性是从小就有的,这不仅是对郭文莺,朝中许多官员都吃过他的苦头。不过今天碰上这个不管不顾的女人,倒让他惊讶了一把,他咂咂嘴,这是打算把他放到城外喂蚊子了吗?
郭文莺道:“徐大人,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城了,至于大人什么时候进城都行,本官都在松江府衙恭候。”她说着又回头对路唯新道:“叫兄弟们看着点,徐大人要想离开半步,就招呼着点。”
路唯新脆生生的应了,投到徐泽海身上的眼神自也多了几分幸灾乐祸。这男人招惹谁不好,偏偏要跟郭文莺对着干,谁不知道郭文莺是有名的有仇必报啊。
徐泽海又不禁砸了砸嘴,他也听出点滋味儿来了,让人招呼着点,这招呼能有好招呼的吗?郭文莺带来的不仅是普通侍卫,其中有不少锦衣卫,这帮人又岂是吃醋的?别人会惧他是一方大员,多少给点面子,这些锦衣卫可是不会把什么人放在眼里的。
不过到了这会儿,这逼不装也得继续装下去,大不了就在城外待一夜喂喂蚊子就好了。
他想起两日前收到的那封信,很觉自己这趟松江府来错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跑到这儿来蹚浑水,还真当他是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吗?
郭文莺把徐泽海扔在城外就回城去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宿在松江府的府衙。本来府衙里死了人,多少都有点忌讳,不过她不怕这些,她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若是王昃在天有灵,能回来揭露真凶,她也是求之不得的。
王昃在松江做了几年的官,家也安在了松江府,就住在祥子胡同第一个宅院里。尸身已经被家属领回去了,这两天她一直忙着衙门里的事都没时间去吊唁。正好徐泽海不是不肯进城吗?左右松江的事务也跟他谈不了,就先去王家看看也好。
她带着路唯新和云墨几个,带着一些礼物去王家,刚到祥子胡同就看见满处的白,王家的灵堂就搭在左近,前来吊唁的也有不少人。
他们一路进了院子,远远的便看见一个三十上下的美貌妇人跪在地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低低啜泣。
郭文莺知道那定然是王昃的妻子许氏,说起来这王昃也挺可怜的,过了而立之年,家中连个孩子都没有,也难为一个妇人,一夜之间死了丈夫,她孤身一人又该如何生活?
想到此不由悠悠一叹,让路唯新去随了五百两的礼金,就当是给许氏贴补家用了。
路唯新一听她说五百两,故意掏了掏耳朵,“文莺,我没听错吧。”她是有名的死抠门,从她手里掏银子还真是不容易的很。
郭文莺笑了笑,“怎么?难道这笔钱你想独自捐了?”
路唯新忙摇头,他的钱还留着娶老婆用呢,白白送给不认识的人,他还没那么好心。
许氏听闻总督大人到来,慌忙过来拜见,多半是悲伤过度,撩着裙子的时候差点被绊倒在地上。她似是慌了神,对着郭文莺就趴了过去,口中叫道:“大人啊,要给民妇做主啊,民妇夫君是枉死的啊。”
郭文莺把她搀了起来,“这位姐姐放心,本官定会查清此案,还王大人一个公道的。”
其实她嘴上说得好,但真要查,又何从查起呢?
许氏哭哭啼啼的道了谢,因是流了不少眼泪,脸上画的淡妆也有些花了,在泪沟之处留下两道清晰的胭脂痕迹。
从祥子胡同出来,郭文莺慢慢的在街上踱着步子,她微微低着头,沉思一会儿,忽然道:“唯子,你觉不觉得那个许氏妇人有些奇怪?”
路唯新摇摇头,“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一个妇人而已。“
郭文莺摸了摸下巴,“妇人是没错的,只是这许氏今天行为未免过于夸大,就算死了丈夫令她痛不欲生,也犯不上走路都走不了。不过最让人不解的是,今天是办丧事的,她脸上居然还化了妆了。”
路唯新一想也是,一个妇人死了丈夫,这本来是个极悲惨的事,这个女人怎么还化上妆了?
他道:“莫非是巧合?”
郭文莺斜他一眼,什么样的巧合也不该犯这种错误,若是被别人看到,怕要背后戳她脊梁骨的。
她思索片刻,道:“叫人去查查这许氏吧,什么来历,与王昃感情如何,平时都跟什么人接触,都要一五一十的查出来。”
路唯新点点头,现在虽还没找到线索,不过锦衣卫办这点事还是很容易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