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莺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都是爽快人,索性挑明了说就是了。胡亿远得罪我的事本来就是可大可小,我可以不计较,也可以把他当成钦犯押解入京,若是由锦衣卫揭出来,胡亿远必死无疑的。”
她自然不是吓唬胡家人,路唯新就在这里,他是锦衣卫的头儿,写一道密折连人一起押解进京,简直是轻而易举的。而她要办的人,皇上绝不会阻拦的。她说死就死,她说生就生,一点也不假。
胡老爷子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厉害,闻言不禁脸上变了变色,他怒道:“我胡家也未曾得罪大人,大人何必下此狠手?”
郭文莺微微一笑,“也不是多狠,只是想跟老爷子做个交易罢了。”
胡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他本来以为自己把方老爷子找来就能压她一头了,没想到这个丫头还真是难对付。
他冷声道:“那不知大人想做什么交易?”
郭文莺道:“朝廷要在松江建海运码头,看中的那块地正好是胡家的,胡家就吃个亏让出来吧。”
胡老爷子道:“难不成我要是不让,你们还要硬抢不成?”
“硬抢倒不至于,也不会白要你的,折价卖给朝廷就是了。”
胡老爷子大怒,“我若被你一个黄毛丫头威胁了,我老人家岂不白活这么大?”
郭文莺重重的一拍桌子,“便是威胁了又怎样?自来民不与官斗,胡家就是再强,也敢和皇权抗争吗?我也把话说在前面,这地你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她是军营出身,这会儿一身的匪气就出来了,下手虽不重,吓得胡老爷子也哆嗦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方老爷子,一脸求恳的样子。
方老爷子轻叹一声,“文莺,何必如此?”
郭文莺亦叹道:“老爷子,你也体谅一下我的苦楚,国库现在穷的叮当响,朝廷又想做大事,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这一摊子要想撑起来谈何容易?”
胡老爷子道:“那就坑害咱们平民百姓吗?”
郭文莺冷笑,“老爷子说话要注意,不能信口开河。朝廷何曾坑害百姓了?朝廷建码头完全是为了百姓着想,松江经济繁荣,普通人都能受益,更何况胡家做的还是大生意,船能出海,运到琉球、葡萄牙、西班牙,都能卖个大价钱,对商人来说也是一本万利的。胡家自世祖朝开始,一直受着朝廷照顾,每年税收都比普通商户低一成,更别说这些年的粮食生意也大多供应军队,这些年怕也没少从朝廷赚到钱吧?这回朝廷有难,怎么就不能帮一把了?”
她这话自是说的大义凛然,摆明了没回旋的余地,方老爷子一看,忍不住道:“我说老胡啊,就当破财免灾吧,文莺是个好孩子,不会太过分的,把那块地让出来,卖给冲突就是了。”
胡老爷子也知道此事到了现在不成也得成了,看郭文莺这架势,他要说不行,她真敢把胡亿远给杀了。
郭文莺道:“前几日胡老爷来过府衙,说愿意倾家荡产换亿远一命,现在只是要块地而已,也不算太难吧?”
胡老爷子叹口气,“好,这块地就送给朝廷了,也不要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贱卖,你们赶紧放人就是了。”
郭文莺微微一笑,破财免灾古今依然,他儿子可比他懂事的多,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个守财奴罢了。
她道:“还有一事请老爷子帮忙,我要在松江举办一次募捐活动,还请老爷子帮忙联络松江的大小门阀商户贾古,带头慷慨解囊才是真的。”
胡老爷子哼一声,“这也不难。”好好的一块地都割舍出去了,再损失点钱算什么?
郭文莺笑起来,“还是老爷子深明大义。”
胡老爷子暗骂,去你妈的深明大义吧,我老头子活这么大何曾吃过这种亏。这丫头也是够狠,这种连消带打的,算计了他一把,回头他还得撅着屁股给人家办事,想想真是窝火的厉害。
一顿饭吃完,郭文莺起身离开,临走时方老爷子又道:“文莺,你若有空就去看看咱们吧,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就只当咱们多了一个女儿。”
郭文莺微微颔,迈出门时忍不住眼角有些微湿,说到底方云棠她对方云棠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能这样化干戈为玉帛再好不过了。
胡家也算讲信用,第二天就让人把地契送过来了,郭文莺也投桃报李,让人释放了胡亿远。关了几天后,胡亿远再也没有当日的猖狂劲儿,看着也憔悴了不少,瞧见郭文莺竟吓得向后倒退了几步。
郭文莺暗笑,这以后他怕是再也不敢扎刺找人茬了吧。
有了地,下一步码头要动工也就不难了。正好这时候张明长从福州赶了过来,他来得比较急,似是连夜赶路,脸上胡子茬都起来了。
郭文莺看见他很是高兴,笑道:“你能来太好了,正愁这边没有人手呢。”
张明长道:“大人不知道,福州那边也不大好,要不是大人火急火燎把我调来,我是断然走不开的。”
郭文莺诧异,“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明长道:“自从大人走后,属下就带着人查盐,没想到刚到盐场就受阻了,盐场的人拦着不让查,还把几个随行的官员给打了。”
郭文莺皱眉,这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你们没找徐海和徐横吗?”
“没有大人的手令谁敢轻易出兵,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一旦出动军队,就要惹大麻烦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