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陈轩到底还算沉得住气,低声道:“皇上,让微臣先看看情形再下定论。”
封敬亭摆摆手,陈轩忙蹲到地上去看那只死猫,身子都僵硬,看来死了也有一会儿了。它嘴角吐出白色的东西,出阵阵酸涩之气,显然是在死前吃了什么东西。疑似有毒,却不敢伸手去碰,叫人取过一块白巾,包住手把那猫的嘴给掰开了。里面黏黏糊糊的,没有大块的食物碎屑,应该是流食之类。用银针试了试,却没有变黑。
封敬亭问道:“可是中了毒了?”
陈轩道:“启禀皇上,目前还看不出是不是中了毒,银针验毒也只是能验出几种毒来,有些毒却是银针验不出的。不过看这只猫的死状,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他说着喝问下跪的几个太医,“是谁给猫喂过食了?”
几人都摇头,“没有啊,没人给喂过东西吃啊?”
这只猫死的蹊跷,自要细查,而且猫的来历也应查出。封敬亭微微一叹,只觉心里刺刺的疼,刚才郭文莺说她在宫中日子艰难,他还不能体会,此刻却方知她的不易。这点点滴滴,件件事事都针对于她,却是他对不起她了。
他让人把徐茂叫来,身为太监总管却不能照料内宫,此该责罚,斥责了几句,方命着手调查,不管后面有什么人都要想办法查清楚。
徐茂接了旨,却也觉这事颇为头疼,皇上下令严查,怕是这接下来还要有一场动荡了。虽说是皇上的旨意,不过他也不是笨人,具体事务还得去询问郭文莺。那也是个人精,真是得罪不得,得罪不得啊。
既然皇上亲自下旨,他自也老实不客气,把宫正司在押的那些宫人直接送去慎刑司了。那是堪比锦衣卫大牢的地方,进去的人都没有囫囵个出来的。
此事暂时就算过去了,而接连几日,坤宁宫的守卫似乎比平时严了许多,皇上特意从自己身边拨了几个得力的人来照顾郭文莺的起居饮食,还让徐茂叮嘱六局十二监,一切事务以坤宁宫为先。
郭文莺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只是自由被限制住了,想要出去都不太容易。
她有时候想想,似乎皇上的话也没错,现在这个时候什么也比不上她的肚子重要,还是一心护着这个孩子才是。
不过此事过了一两天就又出了事。
徐茂和宫正司合力清查宫闱,在宫中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真是人人自危,都害怕不小心卷了进去。对于贪污之案,查起来并不算难,不两日就有了结果,一切证据确凿,江玉妍也抵赖不得。她心中害怕,叫人悄悄往仁寿宫送信,但是太后却连理都不理,别说帮忙了,根本没有只言片语传出来。
江玉妍顿时心灰意冷,想到这些姑母对自己的种种,此时怕真把她当成弃子了。
宫正司把各种证据呈报上去,都是封敬亭亲自翻阅过的,他越看越气愤,从前还以为江玉妍虽然有些霸道,但到底因为头脑不好,也翻不出多大浪,没想到她竟然蠢笨如斯。在宫中闹出这么大的事,又岂是随便罚罚就能完了的?
而最让他纳闷的是,太后居然对此事连问都没问过一句,倒好像江玉妍不是她的亲侄女了。
这些都属内宫之事,他不愿就此下旨惩办,特意让徐茂对请了郭文莺的懿旨。
徐茂到时,郭文莺正在榻上卧着养神,连日来身子困乏,倒是越惫懒起来。
听了他的叙述,微微皱下眉,“是皇上让你来问的?”
徐茂笑道:“可不是吗?皇上说娘娘是后宫之主,这原也该让您拿主意的。”
郭文莺淡淡一哼,这几日她和封敬亭闹别扭,每次见了他都没好脸色,这是变相想讨她欢心来了?只是这法子未免让人郁闷,他自己随意处置了就是了,何必还让她下什么懿旨了?
若是由他圣旨一下,什么都了解了,可令由她口中出便是轻了重了都不好了。若是判轻了,别人会说她这个皇后没有威严,忌惮太后,所以不敢得罪江玉妍。若是判重了,那便是心存嫉妒,对皇上嫔妃不仁,横竖是落不了好了。
也不知封敬亭有没有想到其中的意味,倒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到她这边了。
她翻了看一下供词,见所有涉案之人基本都招供了,慎刑司那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都得扒层皮,打得筋断骨折的,就没有不招的。
看了一会儿,却也不表意见,只随手抛在地上,“既然是皇上交托给你的,你就看着办吧。”说着微闭上,竟好似困乏的睡着了。
徐茂也不敢唤她,手里捧着那供词,只觉牙花子都疼。他也不想得罪人的,毕竟太后还在,再有宫里关系网密布,这回六局十二监牵扯进去的人不在少数,罚的轻重分寸一个拿捏不好,他日后这太监总管就不好做了。可偏偏皇上让郭文莺拿主意,郭文莺又推给他,这可如何是好?
他没办法,只好把那些宫人该罚的罚,该打杀的打杀,至于江玉妍却不敢擅自做主的,最后还是去请了皇上的旨意。
封敬亭只是皱了皱眉,“像这样蠢笨又贪财的,直接送去冷宫就是了,你还问个什么?”
徐茂心说,我不问能行吗?横竖我既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后,这皇妃如何也能我说了算?
封敬亭衡量了一下,倒也没直接把江玉妍送去冷宫,而是降为了下等才人,并勒令她一世不得迈出宫门半步。这也和打入冷宫没什么分别了。
而过了没几日,随后那日在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