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大风从光秃秃的平原上吹过,将摇摇欲坠的枯叶连带新下的雪卷起,卖豆腐的小贩挑着空空如也的箩筐,顶着寒风,踩着厚雪往家回。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看见眼前站着个身穿黄衣的女孩,因天气寒冷小脸冻得通红,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搓着手,开口问道:“大叔,不语山在这附近吗?”
“对啊,不过那里多年前被封了,不让进了。话说我怎么没看见你过来啊?”
“飞过来的!”
“这个时候,鸟妖不多见了啊!我媳妇是鸟灵,都睡了两个月了。”
“唉,我这不是有活还要干,没时间睡嘛!您说那山被封了,怎么回事啊?”
“那山邪的很,听说自从十年前那场叛乱之后,有什么东西进了那山,凡是有灵力的只要从那里过,必定会被咬得什么也不剩。”
“灵鬼?”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听说有个胆大的,仗着没灵力,进了那山,发现了一个黑压压的深潭,用藤条绑了块石头测测有多深,藤条都放完了,还没到底,他就把藤条拉出来,你猜怎么着,石头没了,上面系着一只手臂。”
“手臂?”
“对,你还是别去了,像你们这种有灵力的妖,一进去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的。”
“好的,谢谢大叔!”黄莺嘴上应承着,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
“花儿姐,我觉得最近灵力有长进。”
“怎么说?”
“今天灵鬼咬了我的胳膊,我检查了一下,没有受伤!”
“嗯,那是因为灵鬼挑食。当年古兰的灵力用于你转化成人,导致你灵力低弱,加上你不思进取,你的灵力可以忽略不计,而他们,不吞这种。”
“歧视我灵力低!”黄莺心中嗤之以鼻,“等我把暮谷的灵魂找回来,我要你们一个个给我道歉。”
远处太阳底下有座雪山,上面笼着黑压压的雾,与头顶晴空万里的蓝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黄莺化了鸟身,朝不语山飞去。
小路边上杵了座小木屋,有个老头在里面睡觉,屋后面设了结界,封住了进山的路,黄莺轻轻闪着翅膀,顺利穿过了结界。果然,一切灵力微弱者,皆可自由出入不语山。
由于人迹罕至,无小路可循,遍地都是乱糟糟的灌木丛,天气寒冷,翅膀不如以前灵敏,失去了穿枝拂叶的技能,那光秃秃的尖尖的杂枝扎得她生疼。悄悄跟着前面的一只灵鬼,顺着条河道往上游去。天气虽冷,但河流未结冰,水势湍急,哗哗水流声将她的踪迹淹没了过去。快到半山腰时,灵鬼的数量突然多起来,灌木变得稀疏。她使劲闪了闪翅膀,朝高处飞。只见河水顺着陡峭的河谷直冲下来,落入了一处黑潭中。潭水冒着泡朝中心回旋,上方聚了一大团黑气,发出呜呜的欢呼声,飞近时,那黑雾中钻出几张血淋淋的人脸,带着诡异的笑容,对着黄莺,直教她头皮发麻。
“看,看什么看,没见过鸟啊!”黄莺本想吓唬一下它们,话到嘴边,却变得哆哆嗦嗦。这一喊也成功引起了黑雾的注意,开始慢悠悠地朝她的方向飘来。
她心里一紧,深吸了一口气,化了人形落在潭边,抱了块石头,咚的一声便没入了潭中,身子往下坠落,她可以看见那几张血淋淋的笑脸在水面上望着自己,然后越来越小,直到阳光再也照不到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红芳阁后院,暮谷坐在阳光温暖的地方,能闻到随风飘来的梅花暗香,下一秒,又似乎消失了,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膜正在将自己慢慢包裹,一点一点隔绝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另一股香气和着梅香飘来。
“红花?”
“嗯,是我。张公子订了一间房,在你隔壁。”
“随便他吧。”她无奈叹了一声。
“布谷接着出去找你的散魂了,你的灵魂大多数都被困在不语山,她又无法进去,你有没有想过,你时间可能不多了,为何不让张青陪着你?你借着他哥哥病的由头嫁给他,不就是为了陪在他身边。”
“我以为凭这一点点灵魂,可以苟延残喘活下去,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几个月来,她用尽各种办法,马不停蹄地追查当年叛乱的真相,只是越接近真相时,张青受到的攻击就越多,躲在暗处的敌人已经抓住了她的软肋,她若向前,张青离崖边更近一步。以为嫁于他,陪在他身边可以保护他,是她太自负了。
“我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了,尤其是他。他本可平安过一生,何必卷入不属于他的是非之中。”
“我明白了。”红花站起身,将身上的披风盖到她身上。
墙外的枯树上,不知何处飞来一只乌鸦,发出一声凄绝的叫声,树附近有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晒着太阳,骂咧咧向乌鸦扔了几块石头。
黄莺醒来的时候,周围被黑气包围,一张鬼脸直接怼到了她脸上,她惊叫一声,忙不更迭地起身朝前方逃去。
只是未跑几步,便撞到了一人身上,那人一身黑衣,胸口处绣了只栩栩如生的喜鹊,仿佛要从怀中飞出来。
“夜飞鹊!”黄莺心中惊讶,转头看到身后几米处,灵鬼被一层结界挡在了外面,呲牙咧嘴地对着她。
“妹妹,不好意思,吓住你了吧,每次只要我走近这结界,它们都兴奋的很。”那人理了理黄莺湿漉漉的头发,“话说,你怎么到这里了,已经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