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感觉自己的要求也不算太高,有水源,交通方便,电能充沛,场地面积不要太小,就足够了,可是在地图上按图索骥,似乎半天还没有找到。
刚才裘践行在这儿的时候,应该找他问问,毕竟裘践行可是本地老户,又是罗塔镇的缔造者,对自己的领地肯定比较熟悉。
骑上张晓辉的自行车,李建沿着摩托路向外走去,经过摩托拉罗装车的地方,发现原本堵路的大卡车,已经被拉走了,想必是裘践行或者摩托拉罗厂里的董厂长,找到了吊车。
又骑了一会儿,一辆挂着东广省牌照的小汽车带着烟尘疾驰而来,李建看到烟尘,往旁边避让了一下,没想到那小汽车竟然减缓了速度。
以为遇到熟人,李建抬眼看过去,却看到昔日的同学董建坐在驾驶员位子上,看到李建看过来,低下了头,不敢与李建目光直视。
李建骑着自行车,就这样过去,曾经不放在眼里的人,现如今,更加不会被他放在眼里,董建,从来就没有跟他同台竞技的资格。
坐在小车里的董建,心里五味杂陈,摩托拉罗气势汹汹杀到大陆,在镇深设厂,在南都设厂,本以为挟世界通讯巨头之威,横扫国内市场,总不会输给强华的半壁江山,却不成想,强华此刻已经统治了国内百分之八十的寻呼机市场份额,而在国外,也有超过一半的市场。
在使用寻呼机的人眼里。大品牌不再是摩托拉罗,高档货是一款名叫迅捷的寻呼机,相反。只有那些喜欢廉价物品的低收入人群,在不得不选择寻呼机的时候,才会考虑摩托拉罗。
而现在,他开着车,却不敢去看李建的眼睛,因为,这已经是他剩下的仅有的光鲜了。随着寻呼机生产线的拆走,他留在镇深的最后价值也已经取消,摩托拉罗中国公司已经终止了跟他的合同。赔了他一部分钱,让他自谋出路去了。
天下之大,他董建能去哪儿?
回春江,没有脸面。到南都。更是难以见人,镇深同样无法留下,曾经有过足迹的地方,都没有他董建的留身之所,见到李建,他能不躲么。
“把车还了,拿着钱,找一个见不到听不到李建的地方。过下半辈子吧。”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董建发动汽车。朝着摩托拉罗分厂的方向开去。
“唉!”
李建从低声到高音来了个感叹,不是因为碰到了董建,而是因为在从摩托路转向大路振兴路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两条路交汇处向西北方向大概一里地左右,竟然有一条小河,而小河跟两条路中间的夹角,正式一块有些荒芜的滩涂,在滩涂的路对面,就是罗塔镇工业区的变电所。
如果按照李建刚才设想的几个要求来看,这儿不就是最符合条件的么
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地图上看了半天,硬是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这块地方。
放下自行车,李建信步朝着滩涂方向走去,在一人高的杂草从中,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窝棚,这儿竟然还有人居住。
走到窝棚跟前,看到窝棚是用芦苇杆,干枯的树枝等杂物在一个大一些的水塘旁就地搭建起来的,如果这个水塘是鱼塘的话,那这个窝棚就是看护鱼塘的小屋了。
“有人么?”
窝棚的门关着,李建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人,便敲了敲胳膊粗细的门柱,过了半晌,里面才想起一个懒洋洋还没睡醒的声音,
“谁啊?”
“大爷,我过来转转的,这鱼塘是你的?”
在不清楚这个老头是谁,这个鱼塘归属,老头对待鱼塘的态度之前,李建可不想暴露自己的想法。
“怎么,想买鱼?”
窝棚的门帘从里面挑开,一个瘦瘦的老头钻了出来,一身土灰色的干部装,下巴上的胡茬已经密密麻麻,黑白相间。
似乎有些眼熟,李建又通过撩起的门帘向窝棚里看过去,竟然还有一辆三轮车,正好卡在窝棚下面,这老头刚才就是躺在三轮车上面睡的觉……
三轮车,老头,干部服,李建一下子想起来在堵车的时候,张晓辉过去问的那个要去送农药的老头。
“大爷,鱼怎么卖?”
“也没多少鱼了,你想要什么,草混子还是鲤鱼,四毛钱一斤,要多少我给你捞。”
老头从窝棚下方拽出来一个长把的捞网,网口很大,足足有一口大锅那么大,看起来三两个人紧挨着站在一起都能套进去。
“你随便捞几条,尝尝鲜,大爷常年在这儿养鱼?”
李建套着近乎,老头摇摇头,
“我是于家村的,这一片原本是我们村的地,后来被镇里收上去,准备当做工业用地,我这个鱼塘也被收上去了,不过这一片暂时还没工厂要来,我的鱼还没收完,村里就让我先这么放着,今年开春,就不能再放鱼苗了,等鱼都收完,就交给镇里。”
老头叹了一口气,走到鱼塘边系着的小木筏上,解开绳子,上了木筏,用那长长的捞网,当做支撑的竹篙,在岸边一顶,木筏就进了鱼塘。
老头在水中间把捞网放到底,那么随便搅了几下,便把捞网提上来,等水漏掉,李建看到渔网中间已经出现了几条正在乱蹦的鲜鱼。
像进去的时候那样,老头撑了几下,又回到岸边,把木筏系好,扛着渔网走过来,
“不要称了,四条鱼,一条算你一斤,保准多不带少的。你自己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