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黎宗霈一下笑了出来,茶洒后厅内正慌着收拾,彼时的孙嘉容表情极为有趣,似在压抑着愤怒,却又不好发作的样子,黎宗霈偏偏故意冲她挑眉一笑,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颔,待下人收去茶杯时故作惋惜的叹了句:“真是好茶,可惜了。”
黎宗霈解开纽扣后擦了擦胸膛湿润,刚将景成的那件套上,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匆匆扣上两颗纽扣便开了门,见一脸怒容的孙嘉容狠狠看着他,不等小丫头先发作,黎宗霈便低了低头继续惋惜:“真可惜。”
“你故意的!”压低的声线藏不住愤怒。
“你不也是故意的吗?”比孙嘉容高一个头的黎宗霈俯身低下头来,眼神玩味的看着她,继续挑衅。
被看穿的孙嘉容垂下眼眸,眼前正是片结实胸膛,因黎宗霈俯身前倾的缘故,本就没扣严实的领口大开。被近在眼前的景象愣住几秒的孙嘉容面色微红,黎宗霈见她不做声,沿她目光低头看了看,这才发觉自己衣衫不整,刚抬起手准备扣好,胸膛被孙嘉容推了把,那力道却根本不足让自己晃动。
又羞又气的孙嘉容哼了声,转身跑回自己房间,黎宗霈则关上门整理好衣服,重新出来时已穿戴整齐。孙景成与黎宗霈身高相近,体格经军营打磨数年比常人魁梧了些,衬衣在黎宗霈身上显得宽松几分,加上今日随意的打扮,更似个还在读书的公子哥。
下楼时厅内只剩母亲跟姨妈,继续聊了会后拒了一同用餐的邀请,穿上外套驱车回家。想到吃瘪气急的小表妹神气十足,黎夫人还以为儿子想通了同意自己的安排,也高兴的满面笑容。
一九二零年国历四月三日,旧历庚申年己卯月辛卯日(二月十五),宜:祭祀、祈福、求嗣、嫁娶、会亲友。
孙家作为上海军阀,长子迎娶王家小女,政商两界均有耳闻,且亲至恭贺。王家老爷本为南京政府委员,现调入上海政府担任常务委员,简单官名下所涉公务均为中央指令,可见其在核心政府的地位,加之在报纸上占了不少篇幅的“订婚启事”,这桩婚礼只怕早已传到南京。
礼查饭店恢宏的拱券和雄伟的廊柱上缠着粉红丝绸装饰,引领着客人们进入宴会厅,虽是订婚宴,可前来恭贺的政界要人和商界显贵个个不凡,聚在一起的人群掌控了近乎大半个上海。
孙景成和王依彤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被一一围上的客人们轮流祝贺,那些个新婚贺词听得都能堆砌成墙,什么“珠联璧合”,“秦晋之好”,“佳偶天成”,就差替他二人写本爱情史来歌颂下。
两位新人保持着风度一一答谢,孙景成身旁的孙景华和黎宗霈不时迎上帮忙,长辈们说是要为婚礼当天的男傧相打个基础,免得那日手忙脚乱。
迎接完老一辈客人后,接下来大多是年纪相仿的同僚好友,孙景华身板慵懒的松了松,恢复往日fēng_liú公子哥那般随意,黎宗霈见他如此,手肘朝他肋下一顶:“要是让姨妈看到你这样,定会挨骂的。”
出发前,那对姐妹花夫人把两位男傧相拉着训了十来分钟的话,再三强调宴会的重要性,更直接道会替二人物色年纪相仿的女子,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展现状态最佳的一面。
“怎么,你也想结婚啊?”打趣反问的孙景华嘻嘻一笑,正要抬手还击。
二人还未来得及多说两句,王依彤开口介绍前来恭贺的两位女子:“这是我的表妹乔沅。”
那位叫乔沅的女孩冲男人们一笑,拉着身边女子道:“这是我的同窗好友荣婉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