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腊月的十月十三,11:21分,从云南发下来的最早一班车,主动的停在了余明月家门前的公路边上时,余明月一家子已经久等多时了。
又是五百多斤菜,又是9蛇皮袋四百多斤的瓜子花生,费了翻劲,才是搬到了车上,卖票的依然是那个胖胖的售票员,但态度早已有了不同,今天更比前几次余明月见到时还热情,就算搬货上车耽搁了不少时间,女售票员脸上的笑容却从没减少过。
见到售票员看着自己这家人和货物,仿佛看到一堆银子般的目光,余明月带着鄙视的暗自嗤笑了一声。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女人如今天天多了六七块不等的暗票钱,态度变得可真是够大。
虽是如此,但上车时,余明月还是淡淡的冲售票员点了点头:“钱阿姨好。”这女人姓钱,却也爱钱如命,却不走正道。
这姓钱的女售票员自是给了余明月一个大大的笑,还显得很是亲热的把余明月猛夸奖了一阵,就连孔兴刚和余明艳懂事的叫人时,这姓钱的胖女人也还以了热情又亲切的笑容,但那些笑容在余明月眼中,却显得异常做作虚假。
直到余天周直接付了8块钱,见到8张崭新的钞票时,这售票员态度明显更是热情,笑得嘴都合不拢时,余明月这才相信,这是姓钱的女人最直接也最真心的笑容。
不说前世,就算是这一世,余明月也已经进了数十次城了,并不觉得一路上还有什么稀奇好看的,但第一次进城的孔兴刚和第二次进城的余明艳,却是兴奋异常,一路都拉着余明月问,“小月,小月,这是哪里?”、“小月,到城里还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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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个个稀奇而古怪的问题,余明月不厌其烦的轻笑着回答,最后见两人问题实在太多,直接随着车子一路行驶,一路给两人细讲解,这是哪里,这村子叫什么名字等等的常识。
“小月和小艳守着货,我带你爷和你小舅,先把瓜子这些给你们送到收购站去,卖完了再送你们到政府大院,不然我不太放心。”
一点不到,长途车准时进了站,好不容易把货物都搬到了公路边,余天周不放心的要先跟着送瓜子等货物到“仁义区土产收购站”。
“不用,爷爷。”余明月吓得赶紧拒绝,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爷爷你放心就是,这仁义区我可是熟得很,一会儿雇辆三轮车拉了货到收购站,卖完后,我就带小舅和我小艳姐到三个奶奶家去玩,今天我们住在她们家,明早再跟你和爸爸一起赶车回去。”
见余天周还要再说,余明月催促道:“爷爷,都快一点了喔,你们快走吧,小区里的爷爷奶奶们还等着买菜呢。”
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一点过了,余天周也有些心急,又叮嘱了长成快有1米7的大小伙子孔兴刚几句,得了三个孩子再三保证后,终是放不下小区里等着买菜的顾客,招手叫了辆人力三轮车,拉着货到一百多米外的车站赶进城的中巴车去了。
“小月啊,记得卖完货,买上些水果再到你那三个奶奶家去喔。”走了十来米远,余天周还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与城里三家虽是已经很熟悉,可三个孩子要住到人家家里去,礼数却是不能少。
“知道了,爷爷,你快走吧。”余明月有些好笑,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失了礼数。
直算着两人大人差不多已经上了车,余明月才是到车站旁,找了个车夫看着很是老实的人力三轮车,孔兴刚和那四十来岁的车夫一起,把9袋干货堆到了车上,然后直接连蹬带推的,往土产收购站去。
现如今的土产收购站,所处的位置还有些偏僻,说远不远,离着长途车站有一公里不到的路程,期间就要经过电影院那条路。
刚走到电影院那条商业等中段,余明艳叽叽喳喳惊呼了起来。
“哇,小月,我来过,我来过喔,看,那店子以前你带我来过,四层楼高,店门上方有两块红砖露在外头,在那店里你还买了双小水鞋送我,还给我妈妈也买了一双呢,快看快看,店子里正卖东西那胖胖的老板娘我认识,呵呵。”余明月当然知道这是哪里,这条街余明月带着余明艳当初是来买过鞋子的,但她却很意外,向来记性差得能让人吐血的堂姐,只来过这里一次,怎么能就靠一个店门上方露出的红砖,就把这条街给记住了呢,莫不是堂姐在建筑方面,真有莫大的天赋?
若真是那样,那么这世自己一定得助她一把,绝不能让堂姐比其他搞建筑的人输在了起跑线上,以至前世时那般认真吃力,却挣不了多少的钱。
前世种种闪过心头,余明月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世改变得太多,将来堂姐是否还会遇上堂姐夫,会不会选择那条路还是两说,真是太杞人忧天了。
余明艳是个实心眼的,见余明月不答话,又是把刚才的话给重复着惊呼了一遍。
“呵呵,知道了小艳姐,是,这是来过的,我们来买过鞋子的,你记性可真好喔,竟然只来过一次就记得了,我第一次来都迷路呢。”
“嘻嘻,原来我比小月你还厉害啊,呵呵,以后谁再说我记性不好或说我笨,你可要给我做证。”
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余明艳,那非余明月莫属了,一句话就让余明艳捡到了宝一样的满足嘻笑起来,让余明月心里不知不觉的涌起一阵心酸。
前世时,自己要是也能如成人一样懂事就好了,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