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屠了满门的家族和那个时候的清炎门有着一些必要的瓜葛往来,所以郭先生也是那次调查那个惨剧事件中的一员。
当他隐约听见了井底好像有着什么若有若无的哭声的时候,走近了那口枯井,感受到了井底有一个幼童存活的气息。
“轰——”
随着一掌轰开了已经被锁死了的暗格,一个正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的男孩被他粗糙的一双大手就这样抱了起来。
男孩大大的眼睛里装满着惊慌和悲伤。虽然年纪很小,但是他好像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家族发生了什么事。
在那个已经满目疮痍的大院儿里,晶莹的泪水流淌到了郭先生那有些粗糙的大手上。
鬼使神差的,他冲着怀中不断啼哭着的瘦弱男孩伸出了一只手指。
男孩一边抽噎,一边怯怯地伸出了湿湿的小手。
那根手指上传来的温湿柔软的触感
郭先生看着阳光里不断挥洒汗水的少年,大片大片细碎的阳光笼罩下,少年白皙的脸庞竟在淡黄色阳光的笼罩之中多了一分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郭先生当初为什么将那个男孩抱回了自己的住处,他本人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那个孩子的家族所遭受的事情太过惨痛?可能是当时那个孩子啼哭的声音在那个大院儿里显得是那么的荒寂悲凉。也可能是那孩子的父母和当时那个时候的清炎门有着一些瓜葛
其实,很多很多的可能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两个原本没有任何关联,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就在那个时间,就在那个地点,就从那一刻开始,产生了一种叫做“羁绊”的东西。
说不上是他拯救了那个孩子,还是那个孩子拯救了他。
他只知道,他在那个孩子的人生中最悲凉的时候出现,而那个孩子后来也在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里扮演了一束不是很亮但是足够可以温暖他疲惫不堪的身心的光。
这种羁绊啊
轻轻喟叹出声。
郭先生伸出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那根曾经被那个孩子柔软潮湿的小手所包裹住的食指。
不知不觉当年那个不断啼哭的幼童已经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而他,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那个踌躇满志的武者,渐渐的一步步的变成如今蜗居在这片安静的土地上的可怜虫。
是命运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眷恋这种莫名而来的羁绊。
当他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羁绊’这种莫名的东西就已经像一阵突然掀起而过的风中所夹杂着的一把利剑一样,已经刺中了他内心最干涩的地方。
当他发现了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拔掉胸口的箭,而是将之纳入到胸口更深的地方去。
这种在经历了无数的苍凉困苦,在经历了无数同伴离去的之后。
这是他所剩下的最后的一点儿可以拿来缅怀的,可以拿来温暖自己那已经枯萎的内心的,最后的日子了。
人啊,总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在那被自己亲手所触破的,已经破碎不堪的现实面前,弯下腰去捡拾那些早已散落一地的美好的碎片,并且轻易的就陷入其中。
越是残破不堪的双手被冰冷的现实扎伤的伤口流出的血液越浓厚,手心里握着的那捡拾起的美好的碎片就越不想放下。
可是能怎么办呢,这是他的羁绊,也是他当年伸出了那根手指的选择。
带着一些不舍离开吗?
他以前真的没有想过。
在经历了那么多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后,临到最后剩下的那一点儿日子的时候,那颗已经糜烂的心,竟然还会对这个早已没有了任何指望的冰冷的世界,留下一点本不属于他的念想。
楚南赫啊
郭先生看着那个远处的男孩,深邃的眸子里,一抹无奈,夹杂着苦楚和一些无法言状的纠结,最后逐渐溢出满目的哀凉。
时间真是一个特别奇怪的东西。
当人越想要好好珍惜一段时光的时候,往往这段时光就越容易从手指缝里悄然流逝。
转眼,流云迎来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新年。
这是流云第一个有人陪伴的新年。看着临岚阁里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喜悦,流云的心里也跟着变得轻快了起来。
只是流云的目光在触及到一边端坐着喝酒的郭先生的时候,郭先生脸上淡淡的笑,却让流云看的心里有些怪怪的。
郭先生的身旁,坐着身着红袍默默喝着酒的林梵清和一边在大声说着什么的秦磊。
秦磊的身边是一个看起来和流云差不多大的男孩,叫凌俊东。是秦磊唯一的徒弟。
那个在气质方面与秦磊有些神似的少年,特别严肃的听着喝着酒并胡乱瞎扯的秦磊在大声讲着什么事情。
“流云哥一会儿你可得跟紧我。”
楚南赫大大的眼珠子有些鸡贼的转了转,冲着有些发愣的流云悄声说道。
“嗯?怎么。”
流云对楚南赫这幅样子恰到好处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哼哼。”
楚南赫开始慢悠悠地卖起了官司。
捏了捏楚南赫嫩白的小脸儿,流云心里微微感到有些好笑。
小屁孩。
“每年我都会在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管师父要礼物。”
楚南赫悄声对流云说道。顿了顿,“今年你和我一起去,师父也一定会给你的。”
看着楚南赫十分开心期望的小眼神,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