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下不是人多么？我怎么可能逃得了你的天罗地网？”
他摇了摇头，“人多没用，就算把你捉回来，你心不甘情不愿，也不会给我好好干活。”
靠，他什么时候那么缺人给他干活了？他刚开始把她软禁在这里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不预支就算了，不用那么多借口！”肖小苗一肚子不高兴道。
“我没有说过不给你，我只想给你更多，”他侧过身来凑近她，一只手抵在她身侧的沙发靠背上，注视着她的双眸，“最好足够让你一辈子不能离开我。”
肖小苗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脸颊也很快因为没有喘过起来而憋得有点发烫。
但是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风雨不侵，“一辈子？你怎么突然又这么相信我的信用了？”上一秒他们明明还在为区区几年工资讨论怎么才能让她不逃账来着！
“当然，最好你能给我一个小小的保障。”他的声音变得更轻，更好听，眼神也忽然变得魅惑灼人，“比如说，将你的一件最重要的东西抵押在我这里。”
当肖小苗还在皱眉思忖一穷二白的她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押给他的时候，从他口中接上的几个字，完整了刚才那句其实还没说完的话。
“——我想要你。”
呸！那种东西“抵押”了能要回来吗？
明知道对方是在胡搅蛮缠，可是肖小苗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骂人的火气。比他的话更气人的，反而是她自己此刻早就因为他的话乱了节拍的剧烈心跳！
“不给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去！”她抬手要拨开他挡在她身侧的手臂，可那手臂却像本身就长在那儿的一样，纹丝不动。
“上个星期，我以你的名义开了一个银行账户。”他不光没有闪开，反而凑得更近，声音也更轻柔，“里面有五百万——你可以随意支配——再多怕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五百万？！以她现在的薪金水平，是够她还一辈子的了！而且，他早就知道她会需要这笔钱了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入微了？
“我不需要这么多！我可不想在这干一辈子！”她倔强地声明。
他终于重新正过脸去，脊背有点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下颚微抬，声音中似乎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不用你还。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多陪陪我——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失落，让肖小苗的心里居然升起一丝不忍，好像不想再忤逆他什么。
“记得我上次提起过的，九哥曾经决定让我参加的会议吗？”凌天沉默片刻后，忽然用平缓的语气问道。
“嗯。”肖小苗点点头。她记得，她记得他提起过的任何一条宝贵的“新闻线索”。尽管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像当初幻想的那样将这一切公诸于众，但是出于职业的习惯，她还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
“我曾经一度失去这个机会，但是现在，又失而复得了。”凌天的脑袋靠在靠背上，目光看着远处，从肖小苗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眼神中蕴藏着什么。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她应该恭喜他吗？恭喜他在这条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陷入了这么一个困局。他受到“造物主”的猜忌、监视甚至威胁她固然不安，但是当他得到信任、重用的时候，她也同样无法释怀。那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从某个时候开始已经不能完全相信他是一个“坏人”，而担心他在他已经闯荡沉浮了十几年而且还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那片水域里失手溺亡？——这种杞人忧天的念头真是可笑得让她不由得耸肩。
一种莫名其妙的沉重填溢着她的胸口，让她只能选择默默地听着。
“除了艾晴柔送的那份‘大礼’之外，珈唯所做的努力已经成功地让他们相信‘废稿事件’其实是江北拓的陷害行为。”凌天似乎并没有去留意肖小苗的反应，继续道，“我已经重新获得他们的信任了。”
他解释得很清楚，然而却一点没有触及肖小苗心中最大的疑问。
肖小苗似乎忽然感到心中一疼，就连抬起头来看他的力气都没有，就连声音里都带着疲惫。
“这些，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取得他们的信任，跻身他们的高层，在这群泯灭人性的渣滓当中平步青云？”
话说出口以后，连她自己都感到有点意外。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好像之前并没有达到交流彼此的内心世界的程度。
凌天沉默了片刻。
“是的，很重要。”他的语气中没有肖小苗所试图寻找的哪怕一丝无奈和一丝不确定，“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目标，我可能早就死了。”
室内明明开着温度适宜的暖气，但是肖小苗却突然觉得很冷，冷得连骨头和心脏都发疼。
“为什么？你明明跟他们不一样！”她冲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嘶吼。
是的，她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他跟他们是不一样的，尽管她没有办法说出来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甚至有可能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而已，但是她却愿意去相信，也希望他能够给她更多的理由去相信。
凌天转过身来，注视着一直不愿意抬起头来的她，双眼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温热，就好像他心底的坚硬正在融化。
“是不是因为什么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原因？”肖小苗还没有放弃猜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