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的眼眸微微一抬,氤氲略微散去的眼眸流露出他的诧异。
重新回到空荡荡的书房里的时候,凌天的眸光稍稍一沉,袖子下的双手也不由得攒紧了一些。
这个时候,天边已经是晚霞浮动,玫瑰色的诡异霞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照射进来,满盈了半间书房,让周围的一切,乃至桌面上那叠被弄乱的文件,地板上某人未干的泪水,看起来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一样,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他半靠在办公桌的边缘,从衣服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在珈唯递上来的打火机中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天哥,具体的情况是这样的,”珈唯神色凝重地道:“辰少爷在洗手间里晕倒是学校里的一个学生发现的。学校在通知我们之前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辰少爷很快就被送到了福川市立医院的急症室,我们的人现在也在那里,医生暂时还没有确诊。学校那边也有我们的人在,由于洗手间里是没有监控设备的,事发的时候是上课时间,周围也没有目击者,所以现在暂时还没办法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本来按照原计划那样跟平常一样安排王叔去学校接人,以免打草惊蛇,没想到就在放学前半个小时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凌天吐了一口烟,追问道。
珈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据医院那边的兄弟说,辰少爷现在还在急症室里抢救,还没有从休克中苏醒。”
凌天陷入了沉默,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桌面那份文件上。
“天哥,是我失职……”珈唯微微颔首,语气中透着自责,“如果我能够及早考虑到这样的情况有可能发生……”
凌天一摆手,“多人暗杀行动不像是‘火鸟’过去的作风。而且……如果是下毒的话,事情未必是今天才发生的。”
珈唯的脸上没有任何释怀的表情,“天哥,我想现在就去医院一趟,再清楚了解一下情况。”
凌天又吸了一口烟,再长长地吐出,然后将手中的烟随手在桌面上的烟灰缸里掐灭,“你留在这里。我去。”
“天哥,”珈唯抓住了身子往前的凌天的手臂,“这样恐怕……太危险。”
凌天低眸沉默片刻,伸手搭了搭珈唯的肩头,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迈步往前。
昏暗密闭的空间里肖小苗独自坐在靠墙的水泥地上,双手抱着蜷起的双腿,脑袋半埋在双膝中间。
这里是一个空置的底层小车库,里面空荡荡的,没有摆放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通风管道和窗户,就连电源也被切断了——这一切显然都是为了预防能够变化身体的她逃跑而设计的。从金属闸门底下的细缝里透出的微弱光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迅速地变得暗淡,最后消失,让她彻底陷入到一片漆黑当中。
金属闸门的质地非常的坚固厚实,曾经任凭她吵闹拍打,传到外面的声音都会变得很轻。直到她声嘶力竭,才听到守在外面的保镖相互间有两句无奈的交谈,而根本不去理会她。她最终只能选择像现在这样无力而焦虑地蜷缩在车库的角落,在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中逐渐冷却。
她今天的晚饭是她被关进来的时候保镖扔进来的一袋烤面包和一大瓶矿泉水,这两样东西至今还原封不动地静静躺在它们原来滚落的那个地方。
尽管她没有任何进食的**,但是这些食物好歹告诉了她一个事实——她目前还不至于被关在这里饿死,说不定明天还会有人来给她送饭,那个就是她唯一有可能逃脱的机会。
她知道,为了更好地把握逃跑的机会,她不能够继续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不眠不休。然而,随着阳光的消失,没有供暖设备的车库里的温度也在迅速下降。现在的室温估计最多只有个十一二度,让人颤抖的寒意从地板、从门缝、从周围的空气中袭来,突破着她单薄的衣裳,让她即便尽可能地蜷紧了身体还是冷得皮肉酸痛、难以入睡。
“喂!”肖小苗搂着肩膀走到车库闸门前,用力拍了几下,“我很冷,能不能给我点衣服或者毛毯?我快冷死了。”
外面没有人回应。但是肖小苗分明能听见外面有徘徊的脚步声,估计外面的保镖也在寒风中活动着身体。
她又再用力拍了拍门,“求求你了,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冻死的。”
外面的保镖依旧沉默,过了很久依然没有半点回应。
他们显然已经被告诫过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开车库的闸门,甚至不能跟她说一句话。
肖小苗沿着墙边滑坐下来,咬住嘴唇,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身体。
是啊,谁说过将她关在这里而没有立刻杀了她就是要放她一条生路的?她的死活现在对于那个男人来说还有半点意义吗?说不定,他将她关在这里,就是为了要看着她在绝望和孤独中慢慢死去的,那些面包、矿泉水,只是跟猫捉老鼠的残忍游戏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延长她的痛苦的手段而已。
脑海里一旦浮现出那个孤傲而冷漠的高大身影,肖小苗的泪水便在刹那间失控地从眼眶里往外涌出,完全没办法靠内心的倔强和坚强止住。
当他将自己全部的信任、全部的好掏出来给她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卸下了自己高傲倔强的盔甲,用温热柔软内心来接受这一切?然而,毫无保留的爱最终换来的却是剔骨削肉的伤害和土崩瓦解的推翻,换来帮助她的人死于非命,换来信赖她的人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