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当年白廷海和总编是老同学,所以她才能进来,总编当初还找了聂姐带她。结果,人家翅膀硬了自己能扑腾了,就挤走当初带她入行的老师。”
接付莹莹话的人是另一个栏目的编辑,姓陈。
何莞尔对她印象不深,只觉得这人平日里遇到她也客客气气微笑招呼,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很有自己的想法。
和同事一起吐槽都看不惯的人显然是联络感情的最佳方法,付莹莹兴致一起,嘴里噼里啪啦:“这次我们聂姐的策划,就算明明白白摆出来,她也没办法应付的——那边有聂姐的闺蜜在,这个采访十有八九能拿下。”
她停了一下,声音压低了点,又略带着几分得意:“聂姐说了,这只是她收复失地的第一步。”
何莞尔无声地弯了弯嘴角——看来现在的聂芸,战斗力爆表。
其实,何莞尔和聂芸之间,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时间。
何莞尔刚进报社的那年,什么都不懂凭着一腔热血跑新闻,聂芸是她的顶头上司;三年前,何莞尔成了聂芸的副手,主要任务是帮她减轻工作压力,那时候聂芸也和她推心置腹,一起完成不少急难险重的任务。
她们的良好关系终结于两年前。
这些年,传统媒体萎缩,新媒体的形式日新月异,很多都将网络当成了主战场,山城商报的新媒体分部也应运而生。
两年前,山城商报的新媒体分部成立、聂芸被调去那边当负责人,何莞尔顺势成了财经栏目的主编。
这其实是皆大欢喜的事,聂芸一开始也是雄心勃勃。
然而她一个根正苗红的财经记者,从一入行就干的这个,忽然被弄去搞什么新媒体,一下子没了抓拿,业绩惨不忍睹。
半年不到,她就跟于伟安说自己能力不够愿意让贤,想回到财经栏目。
她那时候认为,以自己和何莞尔亦师亦友的关系,回到财经这块应该很容易。
于伟安了解了她的想法后,回应说要和何莞尔谈一谈看怎么安排她们的职位合适,毕竟何莞尔已经当了半年的主编,聂芸一回去,又该怎么安置何莞尔?
然后,就没了然后。
聂芸一开始等着回自己的大本营,三番四次没等着下文,直接找上了何莞尔。
其中的过程颇有些纠结,但何莞尔并没有让她如愿,于是聂芸成了个无处可去的状态。
回不到财经栏目,于伟安也不闻不问,聂芸竟然也没辞职,一直熬到半年以后特别策划栏目成立,她才找到了安身之处,结束了坐冷板凳的待遇。
期间,报社里便开始流传起来何莞尔心机深沉忘恩负义挤走聂芸的传言。
何莞尔从不争辩,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她怎么和别人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她。以至于渐渐地,关于她勾搭集团里各色各样的高管的流言蜚语,开始越传越开。
至于这一次,她们竟然不约而地把视线聚焦在莫春山身上——聂芸是嗅着高富帅的味道来的,何莞尔则是想要找出犯罪线索。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却因为两人的关系,让两个部门都成了对立的状态,也难怪付莹莹抓住一切机会吐槽。
对于付莹莹刚刚说的什么收复失地,陈编辑回应:“我就怕单打独斗打不过的时候,她又去找她的白老师帮忙。白廷海在庆州这个圈子实在太吃得开,指不定会给他这个学生什么好线索。当初她不就是靠着他爬起来的吗?要不是有内线消息,她那一次怎么能先于警方把p2p集体跑路的消息发出来?”
付莹莹马上冷嗤一声:“什么老师学生的,你怎么这么天真?一个离异单身,一个艳名在外,这两人三天两头在荒郊野外约会,你觉得他们会只谈工作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意味深长地接了句:“难道说……”
“你说呢?”付莹莹满是嘲讽的语气,“二十九了不结婚,还没个正经男朋友,成天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私底下不知道收了男人多少好处。”
何莞尔再不在乎,也不能对这样的话无动于衷。
于是她站起身,推开隔间的门,声音不轻不重,刚刚好把付莹莹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手抖了抖,本来用来补妆的睫毛膏滑过面颊,留下一排浓黑的蜈蚣腿。
陈编辑显然也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转过身瞠目结舌地看着何莞尔:“何、何……”
何莞尔淡定地走过她身后,收拾好自己遗落在洗手台上的化妆包,故意拉长声音:“下一次说我坏话的时候,最好先确定我本人在不在现场。”
何莞尔洗干净手,又慢悠悠烘干,转身倚着洗手台,右手轻轻搭在腰间,似笑非笑地盯着付莹莹。
她身量高,上班时间又习惯穿十厘米的高跟鞋,站在付莹莹面前,足足比她高了半个头。
气势十足。
陈编辑不敢再留在这多事之地,匆匆一句“我先走了”,就头也不敢回地跑掉。
付莹莹也下意识地想逃,但却身体僵硬,脚下挪不动半步。
何莞尔对她笑了笑:“你说我艳名在外?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哪一个艳名?是你半年前信誓旦旦说的我被集团老总包养的艳名,还是你说的我们的于总编、隔壁晚报的许总编、楼上财务胡总监,反正这楼里所有男人离婚都和我有关的艳名?”
付莹莹根本想不到她背后说的话,何莞尔竟然都知道。
她面色惨白不敢吱声,几乎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