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可这番话显然意有所指,而且隐隐指向了冯昔身。
读书时候何莞尔心无旁骛,本不大关心班里的事,再加好些年都未参加同学聚会,因此都快淡忘了韩可与冯昔之间的事。
其实他们之间也不是多大的事,无非是争夺谁是班级第一人以及年级第一人的事。
冯昔是学习委员,韩可是班长,从两人各自的有事来说,冯昔成绩好,韩可人缘佳。
本来各有风格的两人,因为经常在争夺各类奖项和机会遇,尤其是那种全班只有一个名额的如市三好之类的,也有意无意地杠了。
总的来说韩可输多赢少,再加高考时候失误复读了一年,不像当年冯昔正常发挥考了理想的学校,他与冯昔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何莞尔没想到,十年时间过去了,混得好还是混得不好早不是以学校里的表现为标准,韩可竟然还放不下,小肚鸡肠地想要在这样的场合给冯昔难堪。
果然,韩可轻轻一瞥冯昔,满面笑意地走到他面前,扬高声音:“老冯,当年你可是咱们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毕业十年都没和同学们聚一聚,大家都想你得很。这好容易露一次面,要不,今天趁着这个机会,跟大家分享一下你这些年的经历?”
他一席话说完,周边声音都渐次低了下去,高谈阔论的人也都低下嗓子,在场仅剩下窃窃私语的响动,所有人都在观察冯昔的反应。
冯昔淡定自若,微笑道:“我有什么好分享的?我一废人,在外浪荡多年,能做的无非是在搞一搞翻译,靠着笔头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再把没完的学都完,全一全少年时候的心愿而已。”
他这一番示弱显然对了韩可的胃口,韩可马大呼小叫:“老冯,还读什么书呢?不如干脆回来,大家近也方便互相照应,你在异国他乡强。”
韩可越说越来劲,止不住的神采飞扬,等说完后干脆拿起个酒杯放在冯昔面前,还斟满了酒,拍着冯昔的肩膀:“来,我们喝一个。”
冯昔面前的酒杯,淡然地拒绝:“谢了班长,身体原因不方便喝酒。”
“老冯,不是什么都能也用身体原因推脱的,”韩可不依不饶起来,“你这身体既然能娶老婆,那也不妨碍喝酒啊。”
他说完针对冯昔的一番话,又冲着何莞尔、吴雨檬所在的这桌,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大声喊:“是吧弟妹?咱老冯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总得给你、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的。这酒,你说该不该喝?”
冯昔但笑不语,刚才温和没有起伏的眸子蓦然间犀利起来,如尘封多年的宝剑,忽然出鞘亮出了锋刃一般。
他怕是要反击了,何莞尔想——可是他要怎么反击呢?
眼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吴雨檬面色难看,何莞尔一阵冲动,忍不住要站起身维护冯昔几句。接着马又想到自己身份尴尬,再加韩可那一嗓子“弟妹”直指着吴雨檬,她站起来不是太合适,一时间有了犹豫。
几秒时间,吴雨檬却已经先何莞尔一步站了起来,收起满面的愤怒转身朝着那一面,巧笑倩兮:“韩班长,冯昔喝不喝酒的咱暂且不论,您刚才说的不该读书这回事,我也劝过他好多次了,可他偏偏不听。今天正好,趁着这么多同学在场,还有老师和师娘在,大家伙儿可都得帮我评评理了。”
韩可一怔,似是没想到吴雨檬能藏住心事还跟他虚与委蛇,刚才他挤兑她妇道人家不要在男人桌的时候,吴雨檬可是差点翻脸的。
吴雨檬略停了几秒,扬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盯着韩可,声音愈发大了些:“虽说学海无涯,但我们冯昔手里一个博士一个硕士学位,在我这没见识的妇道人家眼里也是该靠岸的人。结果国内有大学请他任教他不去,瞒着我悄悄申请了杜克大学的福库商学院,还拿到了offer,这可如何是好?”
她声音清脆语速不急不缓,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何莞尔眼睛一亮。
今天的见面人多眼杂,她都没来得及问冯昔这些年的境遇,但她深知以冯昔心性的坚韧,复健的苦都能吃下来,读书这一件他本来擅长的事,更不可能落了下风。
她几乎可以确定,吴雨檬说的半分不假。
在场的人也多和何莞尔想的一样,是另有想法的人,也没有谁傻到当面出头去质疑这些说辞的真假,即使吴雨檬是在吹牛,你也无法分清真假,毕竟人家这些年一直在美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毕业以后几十个同学际遇各异,但也是见过世面的居多,杜克大学福库商学院的地位自然不必多言,在美国留学的费用也众所周知。
一时间议论纷纷,不再是刚才安静到过分的诡异气氛。
吴雨檬很满意自己这一段话的反应,又缓缓地说道:“韩班长,您可不知道我现在多愁,这一硕博连读又是五年,又得五年回不了国,国外生活成本不高但学费高,冯昔稿费讲课费什么的钱,也勉强支付他自己的学费,还不那么稳定,有时候手里吃紧,还得和家里老人伸手,哪里有您在国内安稳又惬意?我可是做梦都想回来了。”
吴雨檬可不得冯昔的不言不语,三言两语便交代清楚了冯昔不是你们心里所想的可怜虫,还暗暗嘲讽了韩可一番——安稳又惬意这是官方说法,剥去遮羞的外壳,其实是在讽刺冯昔混吃等死。
吴雨檬貌似抱怨的一番话,其实表达了这样的三层意思——第一,冯昔读书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