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莫春山提拎着那件被何莞尔糟蹋过的衣服,推开了木门。
屋外的寒风卷着雪花飘进来,火塘里熊熊燃烧的火堆,也被吹得火苗拉得老长。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何莞尔有一点过意不去。
不管怎么说,温暖的石头房子虽说不上多舒适,但应该比他窝在的车上一晚上好过。更何况,外面的风雪那样大。
但,相比于愧疚,她更不想和莫春山同在一个屋檐下。
如果他真有什么越线的举动,她害怕自己把他打成残废。
没了莫春山在旁边当*,然而这一夜,何莞尔却睡得很不好。
一开始,是因为她担心那个一见到莫春山就会袭来的怪梦,辗转反侧了一阵,发觉身下硬硬的木板的膈得她骨头疼。
而且,这房子实在太简陋,根本没有锁,只有一块石头抵住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不让风吹开而已
一个成年男子想进来,一拳头就砸开了。
如果他真的半夜跑进来,她该怎么办?
有了挂心的事,何莞尔根本睡不好。好容易阖上眼,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响动。
似乎有人踩在雪地上,有脚步声慢慢靠拢。
何莞尔一瞬清醒,睁开眼,紧张地看着门的方向。
几秒后,耳边传来了敲门声。
何莞尔警觉地坐起身来,声线都有些走音:“谁?”
“还能有谁?”门外传来莫春山的声音,“有些东西,麻烦你出来看一下。”
他说完就走,脚步扑簌簌的,渐渐远去,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外面的雪挺厚。
何莞尔琢磨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莫春山让她出去干什么。
不过,既然他没闯进来,应该就不会对她怎样。
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不过出去前,她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穿了被火烘干的冲锋衣,又披上毯子。
最后,在炉子边摸了根看起来粗壮可以当武器的木棒,偷偷藏在身后。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有刀的两个男生一点都不怕的,却对明明冷漠生疏的莫春山那样大的惧怕感。
一切准备妥当,她深吸口气,开了门:“怎么?”
门外没有人,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雪,雪地上车轮的印子已被掩盖了一半。
莫春山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几十米外的树下开了过来,车头对着木门的位置,离石头房子五六米远。
他背对着何莞尔,靠在车门上,正仰头看着头顶的天。
听到何莞尔出来的动静,他并没有回头,只指了指上方,说:“我猜,你应该会想看到这个。”
何莞尔仰起脸,发觉雪已经停了。
头顶是深蓝的天空,星星如镶嵌在丝绒上大颗大颗的钻石一般,明亮闪耀。
一条如轻纱般的银河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笼罩在远处密林上的薄雾也已散去,满眼的星光映着皑皑白雪,美丽异常。
何莞尔几乎看呆,偷偷藏着的木棒掉落在雪地上,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她也浑然不觉。
莫春山却注意到了响动,低头看了眼把雪地砸出一个坑的棒子,蹙了眉心。
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何莞尔被眼前的美景震惊到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回应:“谢谢。”
没等来莫春山的回应,她浑不在意,只仰着头看天,刚才睡得暖暖呼呼的身子,没几分钟手指尖都凉了。
她还舍不得走,也舍不得低头,看着头顶的星星如呓语一般:“你信不信,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话都说出去了,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个奇特的时间奇特的问题,会显得她宛如智障。
忙低头,果然,莫春山看着她,眉心微蹙,视线冷冷。
何莞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尬的问题,忙给自己打圆场:“okokok,我知道我脑子抽了才会问这个傻问题……”
她还没说完,莫春山已经走开了,显然对她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
何莞尔略有些尴尬,想了想,进屋拿了相机,架起三脚架。
比起半生不熟的人尬聊,捕捉星轨这种技术活儿,她显然更擅长。
凌晨四点。
何莞尔拍星空拍到照相机快没电,依依不舍收拾好相机。
她试探性问刚好从车里钻出来的莫春山:“那个莫总,您车上有usb接口吗?能不能帮我给相机充电?”
莫春山绷着一张脸,看了她一眼,说:“那个何记者,没有。”
眼神冷得何莞尔马上察觉他已经不耐烦应付她。
何莞尔讷讷闭嘴,不敢再提要求,想起刚才莫春山一张冰山似的脸,又回身看了看满是火光的小屋,偷偷地揣测是不是她之前的行为惹恼了莫春山。
不管怎么说,人家在雪地里救了她一命,还叫她起来看星星,她让别人窝在汽车里过一宿,不仅不厚道,还有忘恩负义之嫌。
并且,她老师自作多情觉得是男人就会对她居心叵测,但其实换位思考,莫春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怕他才是随时得防着女人打他主意的那个。
想到这里,何莞尔硬着头皮陪笑:“你是早起,还是没睡?要不,你去石头房子……”
还没等她说完,莫春山就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用,这里舒服些。”
一边说,他一边拉开了车门。
何莞尔还想再客套几句,然而看清楚车里的样子,睁大了眼睛。
越野车的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