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将近五月,天儿愈发的热了起来,颜墨月下了马车,着了一件薄薄的青色长裙,信不从容地进了学堂。
与往常不同的是,一进门,颜墨月便见着自己后座上坐了个十分熟悉的女子,不是顾知许是谁。
她挑了挑眉,少见地加快了脚步,到了女子身前,却见着她在发呆,不由得瞧了瞧后者的桌子,调侃道:“几日不见,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发呆,莫不是……看上了谁家少年郎?”
顾知许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颜墨月,叹了口气:“倒也不是……”
说着,这位一向在外注重仪表的大小姐双手托腮,有些不满:“前些日子,祖母说是我及笄也有小半年了,是以要娘快点替我相看人家……”
“这京中之人都是什么模样,我瞧的再清楚不过,”提起嫁娶一事,江月白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涩,反倒带了丝不属于其年龄的老套,“一旦嫁了人,相夫教子,此等日子,过的实在不快。”
更何况,从小到大,见着府中各色姨娘女人争风吃醋,她对自己未来的丈夫更没了一点向往。
颜墨月坐下,四下扫了一圈,正见着不远处钱玉与安若儿窃窃私语些什么,她声音压得更低,摇了摇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归是躲不了的。”
这么说着,颜墨月却是想到了自己的哥哥,颜鸿轩今年十八岁,正是英俊好儿郎的年华,然他现在忙于朝堂政务,更别提他相中哪家姑娘了。
两人暗自思考着,陈夫子便是进了学室,一拍桌子,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专心致志地看着位于首位上的那个女子。
陈夫人的视线先是落在颜墨月身上,最后才慢慢转移开来,声音有些严肃:“还有不到半月,便是校考时间,都打起精神来,届时会有别过权贵旁观,莫要丢了我明齐的脸面。”
竟是会有别国人前来?
大半人面上流露出几点惊讶来。
复而一想,便也了然。
四国来朝还有一月半的时间,还有代表提前到来,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如此,不少世家公子小姐更暗中较了劲,皆是想要一举夺冠,名扬四海。
一堂课下来,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颜墨月与顾知许出院子里散步,经过一众女子的身旁时,步子停了下来。
不远处,一帮小姐正兴致冲冲地讨论着近日里来京城的热闹事。
有人不屑地撇撇嘴:“我可是听说了,那纨绔邋遢的男人带着婚书上门,要求立刻完婚,江月白这下,是不嫁也得嫁了。”
“说不定连校考都参加不上呢。”另一人讥笑着补充道。
颜墨月与顾知许的眉头同时皱了一下。
顾知许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几人,眉眼有些清冷,隐隐可见不悦之色。
那些人并没有发现颜墨月与顾知许的身影,自顾自地笑道:“亏得她整日里装作清高无比的样子,如今不还是要嫁给个不知名的莽夫,真是贻笑大方。”
几人越说越得意,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此刻吐出的尽是些粗鄙的市井之言,不堪入耳。
顾知许脸上的怒意终于按捺不住,抬高了声音,向着那一帮人走去:“我当时什么东西在叽叽喳喳,原是各位小姐们,竟是一时让我的丫鬟以为是那些个麻雀,真是失礼失礼。”
属于礼部尚书嫡女的威严尽数散出,又岂是这些小官员之女可比的,众人脸色顿时白了几分,有些慌乱,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顾小姐,”
待得看到她身后的颜墨月之时,众人脸色又是一便,心里暗道倒霉:“颜小姐。”
颜墨月淡淡地点了点头:“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如此热闹,不若让我也听听?”
为首的那女子飞快地摇摇头:“没……没什么。”
这两人都是江月白的好友,即是来了,那一定是听到了的,思及此,许多人心中暗暗后悔起来,不知会不会因为这些话而使得自家父亲在朝堂上受到影响。
顾知许冷哼一声:“大家都是同学,更何况……如今校考在即,倒是不怕成绩不好,丢人现眼了?”
那几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心里因着江月白的话而有些不悦,面上仍是不敢有过多的表现,脸上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闭口不言。
顾知许见状,冷哼一声,才拉着颜墨月离开了原地。
等出了院子,顾知许面上的从容不迫才散去,有些发愁:“这些人落井下石之态,实在是太过可恨。”
颜墨月笑了笑,安慰道:“京中之人惯是如此,且人都不能免俗,便是你我,也保不准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顾知许没有再开口,到了自家马车前,她一顿,转头看向颜墨月:“咱们抽个时间,叫上赵竹,去看看江月白吧……”
她有些欲言又止:“家里刚刚遭逢大变,如今又……”
缩到最后,顾知许嘘了声。
只能说是命运弄人吧。
与顾知许约定好了时间,颜墨月才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车内,彩莲小脸有些发白,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压低了声音:“小姐,校考之后就是科举,二少爷这些日子日日在院子里发奋学习,奴婢当真心慌。”
这话可以说是大不敬了,然彩莲说的是大实话。
这将军府内谁人不知颜墨月兄妹与颜鸿才兄妹一向不合,甚至是敌对的状态,若是颜鸿才考中了功名,加上他镇西少将军的称号,只怕